国日后紧密抱团,尚有余力与魏国一拼。
不得不说,项末确实是一位眼光卓越的统帅,哪怕是在这种危机时刻,亦能冷静地分析,做出最符合他楚国利益的决定。
“传令下去,以我项末的名义传告我楚军各营兵将,卫鲁两军已倒戈魏军,已成为我军的敌人,无需留情,倾尽麾下兵力先将其铲除,然后一致对抗魏军!……纵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亦不可后退一步!”
“是!”
在项末附近的传令兵们,纷纷应命离开。
见此,项末又紧急派人将他的决定转告楚水君。
而与此同时,在联军的后军本阵,楚水君正因为卫鲁两军倒戈之事而大发雷霆,怒骂卫邵、卫郧、卫振、季武、桓虎、陈狩等人。
但正如项末所猜测的那样,楚水君愤怒归愤怒,但一时半会,却想不出什么对应的良策。
好在项末很及时地就派来了传令兵,将他的建议禀告了楚水君。
在得知项末的决定后,楚水君脸上惊疑不定。
毕竟项末的决定,乍一看确实有点匪夷所思——居然允许齐国的军队保存实力,同时却要他楚越两军与魏军拼个你死我活。
但不可否认,楚水君亦非愚才,在仔细一想后,便明白了项末的意思。
『项末这是要我军与魏军拼个同归于尽么?唔……倘若如此的话,魏国又将损失三十万青壮,元气大伤,恐怕数年内难以复战,介时我大楚仍可联合齐、越,对抗魏国……否则,若齐国一亡,我大楚便将陷入举世皆敌的局面……』
想到这里,楚水君连忙说道:“就按照项末将军的意思!”
说罢,他长长吐了口气,面色阴晴不定。
此番他说服楚王熊拓任命他为联军的统帅,亦有他自己的一番私利,可结果,他的谋算皆未能得逞。
比如他原本想扶持固陵君熊吾,结果熊吾这个蠢材在睢阳被魏将博西勒给杀了。
在此之后,他原本又想借击败魏国的功劳,提高他在楚国的地位,可没想到,在这场关键的决战中,卫鲁两军竟然向魏军倒戈,以至于他联军即将步上倾覆的结局。
事事不顺心,这让楚水君心中恼怒非常。
而最糟糕的是,此番若他打了败仗,逃回楚国,保准会遭到丞相溧阳君熊盛等人的攻歼——熊盛等人一直在寻找机会,试图说服楚王熊拓将其铲除。
介时,他该如何自保?
而与此同时,项末派出的传令兵,正纷纷奔走于楚军各营军队之间,一边击打着手中的铜钲,一边大声呼喊。
“上将军项末有令,令各营兵将自主攻击卫鲁两军,卫鲁两军已倒戈魏军!……重复一遍,卫鲁两军已倒戈魏军,项末上将军命各营兵将自主攻击卫鲁将军,不得后撤!重复一遍……”
楚军各营兵将听到这个军令,顿时哗然。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在今日他们联军与魏军决战的日子,卫鲁两军竟然倒戈相向,投靠了魏军。
『怎么会这样?』
新阳君项培皱紧了眉头,因为他曾亲眼看到鲁国的桓虎与卫国的卫邵等人起矛盾,然而今日,桓虎、卫邵二人居然一同倒戈相向,要说这他娘的是巧合,项培死都不信。
很显然,是桓虎、卫邵二人演了一场戏,骗过了他联军的诸将。
『岂有此理!』
新阳君项培心中暗骂。
暗骂之余,他心中不禁有些庆幸,庆幸于他麾下的军队,被楚水君安置在联军的右翼后军,因此在眼下这种局面,他尚有机会挽回劣势——只要他能击溃前方鲁国的军队。
想到这里,他立刻下令道:“无须惊慌!卫鲁两军不过十余万人而已,而我楚、齐、越三军仍有近百万之众,何须惊慌失措?……传令项成、项合二将,令其率军袭击鲁军的侧翼!”
“是!”传令兵接令而去。
片刻后,项成、项合二将便接到了新阳君项培的命令,毫不犹豫地率领麾下兵将,朝着前方的鲁国军队展开了进攻。
此时,由于鲁国的上将季武被桓虎挟持,陈狩成为了鲁军的最高指挥将领,统领季武的曲阜军,以及桓虎的薛城军。
当项成、项合二将率军对鲁国军队展开进攻的时候,亦立刻有鲁军的士卒将此事禀告于陈狩。
“将军,联军右翼后军,对我军发动攻势!”
“……”
陈狩闻言转头瞧了一眼联军右翼后军的方向,心中不以为意。
因为他很清楚,他麾下鲁国的军队,虽然进攻能力并不算强悍,但论打阵地战,却不比魏军逊色多少,毕竟鲁国军队拥有大量的战争兵器,比如机关弩匣、机关弩、床弩、抛石机等等,尽管这些战争兵器的射程与威力未必有魏国的战争兵器那样强劲,但倘若攻击的对象仅仅只是楚国的军队,尤其是像粮募兵那种仅仅只有武器的乌合之众,那却是绰绰有余。
就好比他方才下令对项末麾下的军队展开弓弩齐射,那些楚军士卒仿佛被狂风卷袭的麦子一般,一片片地倒地,虽说这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但由此也足以证明,鲁国的战争兵器亦不可小觑。
不过话说回来,他麾下鲁国军队同时面对两个方向的楚军的反击,这压力还是很大。
这让他暗自庆幸,庆幸于还有一侧乃是卫国的军队,否则,倘若同时遭到三方楚军的围攻,纵使他麾下鲁军拥有诸多战争兵器,恐怕亦要陷入首尾难顾的窘境。
“报!”
又有一名士卒来到了陈狩面前,禀报道:“楚新阳君项培麾下,项成、项合二将,正率军攻打我军侧翼,我军侧翼吃紧,薛承将军恳求援助!”
『……』
陈狩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薛承,乃是曲阜军的将领,也就是季武的部下,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是一名中规中矩的将领——这里所谓的中规中矩,也可以理解为毫无出彩之处,统兵平平、武力平平,很符合世人对鲁国那「其国无擅战之将」的评价。
不过即便如此,陈狩还是没想到这个薛承居然这么废物。
『早知道,应该派我薛城军去抵挡新阳君项培……』
陈狩暗自摇了摇头。
他与桓虎麾下的薛城军,其前身乃是宋郡的睢阳军,相比较曲阜军这种弱旅,薛城军的战斗力可不止高出一点半点。
不过仔细想想,就算让曲阜军去进攻项末军,其实情况也差不多,这种弱旅充其量只能在远处凭借战争兵器对项末军的士卒造成杀伤,却很难真正威胁到项末军。
因此相比较之下,还是派出薛城军去围攻项末军较好,毕竟这样,才能尽快歼灭项末麾下的兵力,只要项末麾下的军队覆亡,联军基本上就可以宣告败北了。
『桓虎那厮,怎么还不回来?』
陈狩皱着眉头心下暗暗想道。
毕竟桓虎如果回到了军中,他就能抽身而去,亲自去对付项成、项合二将。
就在陈狩暗自嘀咕之际,正巧瞧见桓虎骑着马徐徐返回了军中。
待桓虎走近后,陈狩皱眉问道:“季武……将军呢?”
桓虎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道:“还在卫军指挥战事呢……”
陈狩一听就明白了:显然,季武是被卫邵等人给挟持了。
想到这里,他对桓虎说道:“新阳君项培派项成、项合二将袭我军侧翼,这里交给你,我去对付那二人!”
“唔。”桓虎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随即,在见到陈狩拨马欲离开时,忍不住提醒道:“楚军眼下乃是绝地反扑,你小心点。……切记,不可冲动。魏军胜势已成,无需你逞勇增添胜势。”
陈狩回头瞥了一眼桓虎,嘴唇微微一动,旋即淡淡说道:“顾好自己吧。”
说罢,他拨马而去。
看着陈狩离去的背影,桓虎长长吐了口气,将注意力投向项末军的方向。
在那边,魏将侯聃,以及卫国将领卫邵、卫郧、卫振等人,已汇合了各自麾下的军队,对项末军展开猛攻。
从目前来看,魏军的优势已相当大,但桓虎不解的是,魏方本阵的魏军,却迟迟没有跟上。
『魏军在做什么?』
桓虎心下有些不解。
的确,在联军阵脚大乱的眼下,魏军的主力确实没有及时跟上,实在很难想象魏王赵润居然会出现这样的疏漏。
不过,倘若桓虎此刻知道魏军主力现在的状况,他就不会心生这个疑虑。
“好!”
就在桓虎暗自困惑的同时,在魏军前军的阵前,魏王赵润正握紧拳头,暗自庆贺。
他的谋划成功了,卫鲁两军的倒戈,致使项末无暇关注他弟弟项娈的境况,以至于魏军悄无声息地,便将项娈与其麾下昭关军给团团包围了。
倘若说项末、田耽二人麾下的军队,乃是捍卫联军的磐石,那么项娈,便是联军的利牙,只要拔除了这颗利牙,联军好比是失去了爪牙的老虎,几乎再无反扑噬人的能力。
而与此同时,楚将项娈亦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由于相隔较远,却中间又有魏将侯聃的军队挡住了项娈的视线,以至于项娈并未看到卫鲁两军倒戈的变故,因此他十分意外,意外于他兄长项末迟迟没有派来援军。
『怎么回事?莫非联军出现了什么变故?』
回头眺望着联军前军方向,项娈心下很是不解。
他不相信,他兄长项末竟然会犯下这种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