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倒了一杯,此举意味着他与赵弘润乃是平辈而交,这让赵弘润对这位国主的印象更是好了几分。
“多谢国主。”赵弘润倒了一声谢,随即一边举杯吹着扑面而来的热香酒气,一边淡淡说道:“小王昨日想了一宿,觉得楚王可能是想借此次机会,对国内的『某些隐患』下手……哼!真是个狡猾奸诈的老狐狸!”
在最后一句中,赵弘润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怨气。
为何?
因为他在攻陷寿郢后,并非得到他所预计的庞大财富。那些财富,早被那些在魏军攻打寿郢期间逃离的贵族们带往了南方。
别看魏军此番钱财方面的收获的确不小,以至于就连对楚国毫无好感的芈姜都觉得赵弘润从楚国抢掠了太多的东西,可实际上呢?魏军的收获真的很多么?
开玩笑!
寿郢,那可是楚国的王都,是楚国千千万万贵族世家最密集的所在地,那是魏军花费数个月也搬不完的积蓄!
可眼下,作为胜利一方的联军,只得到了一些楚国贵族们逃离时没来得及带走的边角料,而楚王熊胥,却借着战后抓替罪羊的这桩事,不动声色就将那些庞大的钱财充公,归入国家,一想到此事,赵弘润心中就酸溜溜的。
『贪得无厌!』
在旁,芈姜瞧见赵弘润那纠结的表情,暗自冷哼了一声,谁让赵弘润在这一路上抱怨过太多类似的事呢。
而鲁国国主,他倒是不像赵弘润那样不知足,他担心的,是另外一桩事。
“若是你我的猜测无误,此番熊胥老贼可是在我等面前耍了一个莫大的花招啊……”说到这里,他忧心忡忡地说道:“今日清晨,又有细作传回来消息,说楚国国内,以寿陵君景舍、邸阳君熊商等人为首,大肆弹劾某些贵族在战争期间的不作为,逼得熊胥不得不重惩像巨阳君熊鲤这些人……”
“……”赵弘润的眼皮跳了跳,心下暗骂。
尽管鲁国国主说得隐晦,但赵弘润又岂会听不出来?
像巨阳君熊鲤,此人曾经作为楚王熊胥关系最好的弟弟之一,若没有熊胥暗中首肯,即便是寿陵君景舍、邸阳君熊商,那也是搬不到巨阳君熊鲤的。
换而言之,那不过是楚王熊胥与景舍、熊商几人演的双簧戏罢了。
这下好了,巨阳君熊鲤那些收刮的财富,亦归了楚王所有。
『该死的景舍!』
赵弘润闷闷不乐地一口饮完了杯中的热酒,心中暗骂寿陵君景舍。
因为若不是寿陵君景舍当初及时抵达了巨阳,他多半就能将巨阳县攻破,将巨阳君熊鲤的庞大财富据为己有。
心中纠结着这件事,他下意识地将空置的酒杯摆在芈姜面前。
芈姜愣了一下,随即放下筷子,给赵弘润斟满了酒杯。
这一幕,又勾起了鲁国国主那调侃般的笑容。
而赵弘润倒没有在意,再又喝了一杯热酒后,皱眉说道:“那些楚国贵族,不至于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吧?……难道他们看不出来,楚王熊胥是在借机杀人么?”
“瞧自然是瞧出来了。”鲁国国主亦饮了一杯酒,表情复杂地说道:“眼下楚国国内,遍地谣言,说熊胥老贼敌不过我等联军,就杀贵族泄愤,致使不少楚国贵族欲联合起来,将熊胥老贼逼下王位,听说跳得最欢的,就是熊氏的宿敌屈氏……可这又如何?楚国还有项末、项娈,还有寿陵君景舍、西陵君屈平、邸阳君熊商,只要这些人站在熊胥老贼那边,那帮贵族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说到这里,他一口饮尽了杯中的热酒,叹息说道:“熊胥那昏王,与齐王争了半辈子都没能赢过一回,没想到这回,居然与齐王打了个平手。”说着,他摇晃着空空如也的酒樽,喃喃说道:“待等楚国平息了内乱,我齐鲁可要遭殃咯。”
赵弘润自然听得懂鲁国国主这番话是什么意思,闻言劝道:“国主不必忧虑,熊胥想要收权,未见得那些贵族会乐意交出权力,不出意料的话,楚国必将迎来一次内乱。……而这内乱,远比齐国的内乱更甚!”
的确,倘若说齐国的内乱只是齐王吕僖那几个儿子为了王位的争斗,那么楚国的内乱,就是旧贵族势力在遭到楚王熊胥打压的情况下的垂死挣扎,两者的激烈程度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毫不夸张地说,齐鲁魏越四方势力都未能打垮的楚国,很有可能会在这场内乱中瓦解,变得支离破碎。
问题就在于,一旦楚国结束了内乱,那么,齐鲁魏越四方势力,就将要面对一个近几百年来最强盛的楚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