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延福殿歇息,这跟赵弘润在其肃王府内很少到他自己的主卧去睡、而几乎下榻在女眷居住的北小苑一个道理。
在一座府邸中,主卧对于男主人来说,几乎是可有可无,因为府邸的主人,很多都习惯将书房当做卧室,比如说赵弘润。
但问题是,雍王弘誉方才说魏天子『因为龙体欠安正在甘露殿歇养』,这就不对了,哪有在书房歇养的?这种时候怎么也得去延福殿吧?延福延福,这个寓意极好的名字又不是白给起的。
而面对着赵弘润的疑惑,雍王弘誉耸耸肩,露出一脸『我哪晓得』的表情。
见此,赵弘润也没有再多问什么,拱手告辞,径直前往甘露殿。
还别说,当赵弘润来到甘露殿后,他还真在殿内瞧见了魏天子,后者正兴致勃勃地在书桌上习字,赵弘润怎么看都不觉得他父皇是『龙体欠安』的样子。
“弘润来了?”
眼角余光瞥见赵弘润从殿外迈步走入,魏天子微笑着打了声招呼,随即笑着说道:“来看看朕的字。……如何?”
赵弘润依言走了过去,朝着书桌上的纸张瞥了一眼,随口说道:“还行吧,凑合。……每日批阅奏章还能抱持这种水准,不错了。”
本来等着儿子夸赞自己两句的魏天子仿佛泼了一盆凉水似的,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说道:“会不会说话?朕的字画,那可是千金难求的!”
“得了吧。”赵弘润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千金难求,靠的是字画上那枚父皇的私印,可不是父皇的字画。……儿臣就是随便找一幅小儿涂鸦,再找父皇盖个私印,照样能卖千金。”
“你……”魏天子被噎地说不出话来。
在旁,老太监童宪与宗卫长卫骄皆暗自偷笑。
其实说实话,魏天子的字还是挺不错的,但是就像赵弘润所说的,魏天子这些年来每日批阅奏章,甚少有时间练字,因此写的字难免有失曾经的水准,至少在翰林署,字体比魏天子优秀的学士那是一抓一大把。
“不练了!”被儿子奚落了一番,魏天子兴致大减,随手将手中的毛笔丢在书桌上,从桌上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喝了两口,他瞥了一眼赵弘润,似笑非笑地问道:“从垂拱殿过来的?”
一听这话,赵弘润就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道:“父皇,这样戏耍儿臣有意思么?……召见儿臣时,直说在甘露殿不就完了?非要儿臣再跑一趟垂拱殿?有意思么?”
岂料听了这话,魏天子却微微一笑,淡然地说道:“让你跑一趟垂拱殿,自然有朕的用意。……你没发现垂拱殿那边多了什么么?”
赵弘润微微一愣,随即好似醒悟了什么,皱眉说道:“多了一张案几?”
“对,多了一张案几。”魏天子笑眯眯地说道:“多了一张……已经有人坐了的案几。……你往返垂拱殿那么多趟,至今还未坐的地方吧?羡慕么?”
赵弘润当然听得懂魏天子话中深意,翻了翻白眼说道:“我才不稀罕在那里得个座席咧。……那么大点地方,空气也不好,终日坐在那里批奏章,简直比坐牢还惨!”
“混账!”魏天子气乐了,骂道:“你几个皇兄,谁不想坐那个位置?”
“皇兄是皇兄,儿臣是儿臣,请父皇莫要混淆。”赵弘润淡淡说道。
魏天子闻言摇了摇头,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弘润,你知道么,那日朕问弘誉,问他你可想当太子,弘誉扭扭捏捏,只说不想,当时朕就与他开了个玩笑,说『既然你不想,那太子之位就空置着吧』,当时他整张脸都变了……哈哈哈哈。”
“真是恶趣味啊,父皇。”赵弘润撇了撇嘴,淡淡说道。
魏天子摇了摇头,没有理睬赵弘润的奚落,自顾自问道:“弘润,你说,当时弘誉他心中在想什么呢?”
“这儿臣哪知道。”赵弘润耸了耸肩。
听闻此言,魏天子笑眯眯地说道:“朕知道。……事实上朕当时也在考虑,倘若朕既不赐予他『太子』头衔,亦不给他『监国』的殊荣,你猜弘誉会怎么想?朝臣又会怎么想?”
“……”赵弘润深深看了一眼魏天子,表情冷淡地说道:“别人怎么想儿臣不知,儿臣会选择与父皇同归于尽!”
魏天子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
见魏天子笑得这般畅快,赵弘润没好气地说道:“父皇今日召见,就是为了打趣调侃儿臣?”
听闻此言,魏天子脸上的笑容这才缓缓收了起来,随即正色问道:“弘润,听说你与弘宣闹地挺僵?”
“……”赵弘润默默地点了点头。
见此,魏天子似提点般说道:“弘润,你知道你是在走朕的老路么?”
“……”赵弘润抬头看了一眼魏天子,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