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纵使是晏墨,也没有那么容易能从韩将靳黈的手中夺下泫氏城。
倘若此次因为粮食的问题,不得不全军后撤,将已攻陷的泫氏城拱手还给韩国,那么日后,魏军还能以如此小的代价攻陷这座城池么?
或许有人觉得,肃王军拥有石油桶弹这种战略级别的战争兵器,夺取泫氏城根本不成问题。
但问题是,泫氏城附近一带,皆是这片盆地中非常肥沃的土地,而石油这玩意在燃烧后,是存在着非常严重的污染的,赵弘润想要的,是完完整整、能种植作物的土地,而不是一块草木不生的死地。
说他自私也好,反正在有可能变成己方国土的土地上,他是不情愿动用石油桶弹这种兵器的。
将原本好端端的可以种植作物的肥沃土地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死地,这种蠢事在三川郡境内原羯角部落的驻地河南城做过一次就足够了。
思前想后,赵弘润感到非常纠结:他不舍得轻易将到手的泫氏城拱手相让,但是理智却使他明白,在重创暴鸢军三万轻骑后,他的军队就应该急流勇退,借着打了胜仗的便宜迅速撤退,以免到时候想撤退都来不及。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赵弘润最终还是决定撤兵,毕竟他并非是拘泥于一城一地得失的人,他优先考虑的是麾下肃王军的处境。
但是这个决定,让他麾下的将领们不能理解。
事实上,也不是不能理解,确切地说,这股情绪应该是郁闷、懊恼。
想想也是,他们肃王军明明打败了暴鸢、靳黈两名韩军猛将,却因为粮草问题,不得不撤退,就跟打了败仗似的,谁心里会好受。
某种意义上说,肃王军此番是从战术上击败了强大的韩国军队,但是却输在了战略上。
而战略上的『输』,还不是因为赵弘润,而是因为友军没有跟进,直白地说,是天门关外的南梁王赵元佐,没能对天门关造成足够的威胁,否则,暴鸢岂敢从天门关抽调兵马,截断肃王军的归路?
所谓的『非战之罪』,指的就是这种情况。
话说回来,其实在军议会上,有好几名将领是欲言又止。
事实上,好些肃王军的将领都觉得,这种时候就应该优先考虑军粮问题,不惜一切手段收集军粮,然后用这些军粮,反攻天门关,或者向长子城进兵。
在战争期间,抢夺敌国平民的粮食算什么?胜利不才是第一位的么?
甚至于,有几名将领还想到了更恶毒的措施,比如说,将泫氏城内的韩民当做军粮。
但是在某位肃王殿下面前,他们根本不敢提,别说那什么更恶毒的措施,就连抢夺敌国平民的粮食都不敢提。
因为肃王军的军规中清楚注明,除非遭到敌国平民的攻击且出现士卒伤亡的现象,那么,肃王军保留找出凶手并且将其当众处死的权利;否则,肃王军是不允许做出任何侵犯敌国平民人身安全与财物的事。
『战争,让平民走开』,这即是某位肃王殿下奉行的原则。
然而,就在肃王军准备向南撤离的时候,局势突然又发生了变化。
首先,遭到了重创的暴鸢军剩余的一万五千骑兵,一改之前在魏军面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开始实行多支小股骑兵的骚扰战术。
不得不说,这才是轻骑兵对付步兵的常规战术,似『泫氏城之战』这种骑兵冲击步兵的做法,在赵弘润看来是非常浪费的——对,不是愚蠢,而是浪费,浪费了轻骑兵的战略用途。
而眼下,韩将暴鸢在魏军这边吃了大亏中,终于反应过来,企图用无休止的骚扰偷袭战术,将肃王军牵制在泫氏城一带。
“不管他!”
在得知此事后,赵弘润虽然感到懊恼,但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轻骑兵就是这种耍赖耍贱的兵种,要是他手中有一支轻骑兵,也一样会用这种招数将韩军整得欲仙欲死,这无可褒贬。
赵弘润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麾下各军小心戒备,防备暴鸢军轻骑的偷袭。
可过了几日,当肃王军将万余战死的战马割肉制成肉干,并且带着泫氏城中粮仓内那为数不多的存粮,准备向南撤离时,派出去的青鸦众忽然来报,说北方有一支步骑混编的韩国军队,正迅速朝着泫氏城而来。
半日后,赵弘润登上泫氏城的城墙,眺望西北方向,果然瞧见一支人数众多的韩军已抵达了此地。
“来得好快啊……”
赵弘润皱了皱眉。
据他从城内几个贵族世家口中得知的情报,能如此快速赶来支援、且手中握有这等数量的步骑混编军队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坐镇于长子城的韩将,北原十豪之一,上党郡总守备,冯颋。
“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