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缓缓走过一处僻静的园子之后,秦轲也是看见了那主火通明的厅堂,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他透过有着高高门槛的厅堂望去,正可以看见一名身穿宽大灰色衣袍的老人,正如众星拱月一般坐在一众人的中央,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所以开怀大笑。
而随着不断走近,他逐渐也从烛火的照耀之中看清老人的面目:鹰眉在炯炯有神的双目上随着笑容震颤,仿佛振翅欲飞,岁月的刻痕在脸上纵横,却依旧夺不走他那刚毅清晰的线条,双肩宽阔,胸膛伟岸,给人一种老当益壮的感觉。
秦轲心中微微一动,知道这大概就是高澄了,单单从外表上看,想必这位老人在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俊秀,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有高长恭这样的儿子吧?
而围在他身边正在说些笑话逗乐,正是几张熟悉的面孔,阿布、小千、大楼、张明琦,甚至连大楼的死对头王祝也在,看样子,他们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而且对高澄并不如何陌生。
高延宗是最先发现高长恭的人之一,当看见那身影出现在厅堂之外,眼睛顿时一亮,直接大步迎了上来,带着几分取笑地道:“四哥,你不会是‘近乡情怯’,所以犹豫着不敢回来吧?怎么这么久?要不是父亲说一定要等你到才能开席,恐怕你现在连汤汤水水都吃不上了。”
近乡情怯,只可惜这怯得不是乡,而是老宅里的一个人……高长恭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家弟弟戳中痛脚,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看似普普通通,逼得后者一个小宗师高手十分狼狈地后退。
“好歹我是你哥,小心我什么时候去你媳妇那把你藏的那点私房钱都给供出来。”高长恭仗着自己修为高,得意地笑了起来。
“你可别吓唬我,我还真不怕你,就我那点私房钱,丢了也就丢了,可我要是在父亲面前吹两句耳旁风,够你一个月好受的。”高延宗此刻有着一种和战场上当将军时完全不同的跳脱,非但不怕,甚至还做了个鬼脸。
“你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高长恭气得牙痒痒,却又不得不承认高延宗这一手让他根本没辙,只能扯了扯嘴角,低声骂了一句道,“一匹上马,自己去我马厩牵去,别的休想。”
“成交。”高延宗嘻嘻一笑,一只手揽住了高长恭的肩膀,“一会儿父亲面前,我保管给你说好话,让你‘成功脱身’。”
高长恭无奈地笑笑,拍了拍高延宗的手让他放下来,叹息一声,看样子,平日里他就没少被自家弟弟“剥削”。
秦轲和蔡琰两人在后头都憋着笑。
不过以高长恭敏锐的直觉,自然能感觉到此时此刻有一道如刀般的目光在他身上刺着,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父亲,我回来了。”大概这天底下,只有这一个人能让他堂堂战神,荆吴大将军大司马大气不敢出。
“嗯。”高澄从鼻息中发出一声回应,却不如何热情,反而嗤笑道,“大将军百忙之中抽出这几个时辰回家看看,倒是让我这老朽真是倍感荣耀啊。”
场面一时好像从夏日入了冬,一股寒风好像直直地从高长恭的衣领里往里猛钻,使得他背部有些僵直,尴尬地保持着行礼低头的动作,并且听见背后的高延宗已经小声窃笑起来。
他当然知道自家父亲心里在不满什么,毕竟他昨日明明已经回了荆吴,却一直拖着不回,一直到今天夜里才登高家的门,怎么看都是他这个儿子不孝。
不过好在高澄也并没有太过为难自家儿子,只是故意让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之后,轻声叹气道:“罢了,入座开席吧,一家人总是聚少离多,也不知道我老头子还能跟你们这么一起吃几顿,再有个几年,我就能去见你们大哥了吧。”
听见高澄这么说,高长恭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要知道他的大哥高孝瑜并非是出了远门,而是几年前,就被人陷害饮下毒酒而死。
这些年,父亲虽然已经很少提及大哥,可作为一个父亲,又怎么可能真正能忘记自己惨死的儿子?
“这是哪里的话,父亲,以后我会尽量多来的,您老就别胡思乱想。”高长恭低沉地道。
高澄摇摇头,好像是对高长恭这样的承诺并不上心,而是把目光放到秦轲和蔡琰身上。
“这两位是……”
“哦,我来跟你介绍。”高长恭肩膀一震,抬头露出笑颜,把秦轲和蔡琰两人的身份介绍了一遍,甚至还把蔡琰是蔡邕的小女儿都直接说了出来,使得秦轲心中有些担忧。
这可是荆吴,唐国当年南侵过去也没多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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