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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着下嘴唇,一双眼睛满是哀伤,像是已经预料到什么一般,臂弯里的菜篮子被挤压得不成形状。
有时候事情就像是一层窗户纸,只是看谁敢于先捅破罢了。
校事府。
“看样子,黄老将军也是遇上了难缠的对手啊。”最新的军报呈上来的时候,周公瑾上下看看了整整三遍,直到把整篇军报都印入脑海才把竹简抛开,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其实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高长恭用兵,擅长火中取栗,往往不动则已,动则如霹雳弦惊,哪怕是一点漏洞,他也会准确地抓住并且化作一支箭一般直接射入心窝。
即便黄汉升是纵横沙场多年,经验丰富到足以写成一部兵书的老将,然而面对高长恭这个后起之秀,依旧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
况且这这一战对于黄汉升来说更难的是两边都是荆吴的军队,无论是哪一边损失实际上都是荆吴的损失,若是两军真打成浆糊,死伤惨重,那荆吴真就是精锐尽失,唐国日后南下也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难呐。”周公瑾看了一眼正因为连日公务劳累而闭目养神的申道,叹息了一声,“若是把我放在老将军的位置上,恐怕真不如两眼一翻直接睡死过去得了。”
申道听着周公瑾的话,突然笑了一声,道:“睡觉是死不了人的,反倒是我觉得大人你这么连日不睡觉,就算有那位女大夫的照顾,也迟早会死在校事府里。”
虽然不乏调笑的成分,但却也是肺腑之言,此刻的周公瑾简直是灰头土脸,双眼顶着深邃的黑眼圈,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养尊处优的校事府令。
不过被下属这么嘲笑,身为上司的周公瑾还是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瞪了一眼申道之后又自个儿笑了起来。
“我是真的弄不明白,明明你也没怎么睡觉,怎么你看上去倒是挺精神的?就因为在稷上学宫里学的调息法子?这稷上学宫的东西,真就那么管用?”周公瑾发揉了揉自己有些油腻的头发,无奈地发着牢骚。
听得周公瑾的话语,申道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轻声回答道:“我五岁跟随老师修学,老师给了我权力可以自行翻阅学宫典籍,算算到如今已二十六年。”
前朝时,稷上学宫号称藏书百万,为天下人好学之人的文库,哪怕在前朝覆灭时爆发的一场兵变毁过几座藏书阁,但深厚的底蕴和墨家后续大力的修复,这座薛弓依旧是如朝日一般睥睨天下,使得众星都暗淡无光。
申道虽然没有再说下去,潜台词却已经十分明显:稷上学宫如此之多藏书,有些养神功夫也再正常不过。
然而周公瑾不但没有释然,反而神情更是塌了下去,重重地把自己的下巴砸在桌案上,抱怨道:“知道你是天之骄子,有商大夫从小教导,还有在稷上学宫里随意通行的特权。不过你是不是得考虑一下在你面前的这个校事府令大人是个半路出家的家伙?你这么炫耀,我很受伤啊。”
申道微微笑着,睁开眼睛十分真诚地道:“大人虽然起自江湖,然则世事通透,洞彻人心,能为人所不能为。荆吴形式错综复杂,大人却依旧能把校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比起稷上学宫的学子也不逞多让,让在下佩服之至。”
周公瑾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稷上学宫的名士,拍起马屁也是一套一套得。”
虽然心里知道这是拍马屁,但周公瑾听得也是浑身舒坦,毕竟申道这样的人,有几人配让他屈尊拍一个马屁?
见好就收,周公瑾也没有再让人家夸赞自己的意思,话题一转就说回了正事上:“说起错综复杂,现在就有一件错综复杂的事情,秦轲那小子怀疑虎的失踪背后是一股势力策划的阴谋,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建邺,对此你怎么看?”
关于这件事情,申道其实一直有在关注,所以回答得也很快:“还需要更多的线索,但现在看来,秦轲至少已经说对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