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读书人。
糟了,自从张元投靠党项李元昊受到重用之后,许多在科考场不得意的读书人就纷纷效仿,觉得自己满怀的报复无处施展,就主动向周围的野蛮人投效,希望自己的才能能够得到承认。
云峥眼睛里寒芒一闪而过,带着满脸的笑意拱手向角落里的人问道:“却不知先生以前在何处治学,有何文字?能在高远见到我祖鸿儒,实在是令晚生惊喜不已。”
“哦?你一介商贾,居然也是读书人,真是稀奇,老夫黄又廷,字善美,往事蹉跎不堪回首,不说也罢,如今乃是琼厚度大王的刀笔小吏,你从汉地来,应该知道规矩,草原上物资奇缺,该你赚取的利润自然随你赚取,但是,不得贪得无厌,蕃民淳朴,但是腰间的钢刀也利,莫要自误。”
“这是自然,在商言商,一分钱一分货这是古训,云氏商行童叟无欺,您既然到了雄鹰部,想必也有耳闻,小号的货物可有残次品,以次充好的事情更是闻所未闻吧?”
“老夫看过你们的货物,还过得去,汉地的交易也不过如此,虽然价格相差悬殊,考虑到你们艰难地贩运过程,也还算合理,保持住你的品性,雄鹰部财雄势大自然能让你财源滚滚。”
当那个叫做黄又廷的汉人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以后,云峥清晰地听到身后的憨牛和狗子惊讶地叫声“黄……”。
云峥反手一巴掌就抽在猴子的脑袋上,电光火石之间,云峥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汉人到底是谁了,这家伙想必就是元山上那个靠讲故事混饭吃的黄先生,这个时候拆穿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哈哈哈,黄先生乃是我汉地高人,这真是太好了,正好晚生有一种新茶要介绍给头人,就请先生费力解说,事了之后当有薄礼献上。”
黄又廷乍一见猴子和憨牛,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稍微一愣,又保持着自己高人一等的气概,矜持的点点头表示答应。
猴子和憨牛将木盘放到头人的面前,云峥掀开顶上的绸布,对头人说:“自从汉地和吐蕃开始有茶叶交易以来,吾辈商人可谓吃尽了茶叶的苦头,重量轻,容易损坏,漫长的商道上不知有多少人为了这些茶叶抛尸荒野,成为孤魂野鬼。
前几次和贵部的交易也是如此,三匹驮马上全是茶叶,但是换到的货物却不及盐巴的三成,说来惭愧,因为这事情,晚生已经被父兄责骂了数次,历经千辛万苦,收益却不及在汉地的收益,可是茶叶这东西吐蕃之民离不得,如果一次行脚的货物中没有茶叶,你说,这还是一个队吐蕃有利的商队吗?
所以晚生竭心尽力地研制出一种新的运茶之法,就是将松散的茶叶压制成这样的条状,结果惊喜出现了,同等重量下,在下不但能多带一些茶叶,这些茶叶还多了一些别的风味,茶汤红亮,经泡,喝下去之后还能调理肠胃,这就请头人观看。”
云峥拿起一块茶砖,双手捧给了黄又廷,在两个人交接茶砖的一瞬间,云峥袖子里一块银判就悄无声息的滑进了黄又廷的皮袍袖子里。
黄又廷果然有汉人的脾性,袖子里多了一块沉甸甸的物事,脸上却表现得云淡风轻,恭敬的将茶砖递给了头人,头人拿到茶砖之后放到鼻子上嗅嗅,疑惑的望着云峥,等待他作进一步的解释。
云峥朝身后招招手,憨牛从背上背着的竹篓里取出一个已经点燃的小火炉垫上木盘放在头人家油腻腻的地毯上,猴子从背后的藤箱里取出一套茶具,这套茶具乃是云峥定制的,宋人喜欢兔毫盏,但是云峥却偏偏喜欢这种薄如蝉翼的白瓷杯,瓷杯的外面画着一丛兰花,整个茶具显得典雅高贵,一看就是上等货。
“还请先生就坐品茗。”云峥含腰拔背跪坐的笔直,肃手邀请黄又廷入座。
可怜黄又廷半生落魄,那里有机会接受这样高贵的邀请,在头人的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云峥就发现头人的脸上的笑意也没了,挥挥手就把那些叽叽喳喳的女人赶出了帐篷,自己也坐的笔直等待云峥的表演。
猴子和憨牛两人流水价的将各色干果,点心装在同样款式的小瓷盘里,蜜饯,酒枣,软儿梨,黑色的是话梅,半青不黄的是烙杏。香酥的环饼,驰名中外的滴酥泡螺,绿豆糕都是一些耐放不易坏的美食。
黄又廷和头人的喉头不断地耸动,如果不是因为云峥在场,就会猛的扑过来大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