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在看到阿母的札记和书信前,还有些忐忑,涂夫人当时犹豫的样子太严肃了,她情不自禁胡思乱想。
看到以后,却只剩会心的微笑了。
阿母是一个很爱记录的人,还写得一手绢秀小楷,札记很是工整。
这个习惯她应该是保持了很多年,才会在涂家坞堡,以及卢家,冯家都写下那么多的手书,为他们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
但坞堡时期的母亲,明显要活泼开朗许多,札记里常见小姑娘的语气,还有偶尔的小脾气,和小任性。
所思所想,跃然纸上。
冯蕴常常觉得阿母是鲜活的。
她就在书里,会时不时的跳出来,叉着腰,指点她……
“我阿母竟然如此可爱。”
年少时期的卢三娘子,与冯蕴记忆里的母亲形象略有出入,她看得津津有味。
“这里,夫人看这里……”
在她手指的地方,卢三娘子写了一句感慨。
“倪蓉让男人勾走魂儿了,半夜说梦话,还在叫少堡主,听得我这个单身狗从头麻到脚……今夜睡不好了,明日不写札记,累。”
接着第二日,她又写:
“还是写札记吧,不然就只能看蓉娘思春了。”
冯蕴一笑,涂夫人的脸就红了。
“啐,是你阿母没个正经,常玩笑我……”
她俩年少的事,是扯不清的。
冯蕴看她害羞的样子,好像瞬间回到少女时,忽地笑问:“我阿母可有喜欢的男子?”
涂夫人闻声,脸色突然沉寂下来。
她将卢三娘子离开涂家坞堡时留下的信,推到冯蕴的面前。
“看了你就知道了。”
这就是她方才犹豫,要不要给冯蕴看信的原因。
在信里,卢三娘子用轻松地语气告诉涂夫人,她有心上人,一个令她狂热喜欢着的人。
在涂山三年,没有等到他来接,她等不及了,要去寻她的真爱。
还说,她原本早就要走的,就为喝一口她和少堡主的喜酒,要亲自把她送入洞房,看着她得到幸福,这才等到了今日……
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离开涂山以后,她不会再回来了,祝她和涂伯善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在信的最末,她一反前面的戏谑语调,凝重地说,自己逐渐想起了很多事情,所以,她还有冥冥中赋予的使命,必须得去拯救苍生,让倪蓉不要找她……
“我当时对你阿母极是担心,我怀疑她……”涂夫人指了指头,“是不是落水出现幻觉,这里有问题了?上涂山那年,她才十二,比我还小一岁,哪里来的心上人?还说什么使命,什么苍生的……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冯蕴微微一笑。
阿母说话的方式确实与别人有异。
可冯蕴知道,在这一点上,涂夫人多虑了,阿母肯定是正常的,比正常人还正常。
至于说什么心上人……
少女情事总是幼稚单纯……
她不也一样狂热地喜欢过萧呈吗?
可最终,都会烟消云散的。
涂夫人叹道:“离开涂山前的那一段时间,她整日整日不出门,常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她又叹息一声。
“也怪我,每日为婚礼忙碌,忽略了她。你说你阿母,会不会怪我?”
“不会的。”冯蕴道:“阿母最是清楚她要做什么,不会受人左右。”
其实在无数次思念阿母的时候,她都会问自己,她的阿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然后,凭着模糊的记忆,给出结论。
好人,能人,心怀天下的大爱之人。
若不然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我都想你阿母了。”涂夫人又把信拿过来看了一遍,上面全是她反复阅读留下的斑驳痕迹。
“我跟她是真的分开太久了。我从未想过,涂山一别,竟是永远……”
“这些年我常常会想,她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可许了人家,可生了儿女,夫妻可还和睦,子女是否乖巧……我想了许多,唯独没有想过,她早已不在人世。”
涂夫人说着便哽咽起来。
冯蕴默默为她递上一张帕子,眼角湿润。
“我也想阿母了。”
屋子里便这样安静下来。
好片刻,涂夫人才叹息一声,略带犹豫地道:
“这些年,我也常常在想,她所说的心上人是谁。因她是在我大婚第二日离开,我甚至怀疑过……”
她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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