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了!”
“快来人啊——”
梅香的喊叫声划破天际,惊动了慧心堂上方的乌鸦,在树梢间穿梭叫唤,好像在传达着什么哀婉的消息……
李桑若已经不行了。
冯蕴蹲身看她时,她面孔苍白、扭曲,艰难翕动的嘴唇微微张合,吐出来的全是血水……
“李桑若?”
冯蕴看着她,拔高了声音。
李桑若胸口尚有细微的起伏,手指在无力地抓挠地面,试图寻找一丝支撑和救赎。
冯蕴:“谁干的?”
李桑若嘴唇微微颤了一下。
她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喉头呜咽着,双眼用力瞪大,手指颤抖着伸向她……
“嫂嫂……救……我……”
生命之火濒临熄灭,她用尽力气吐出求生的渴望——
叫冯蕴一声嫂嫂,表明自己身份,也想用一声嫂嫂,换来续命的机会。
冯蕴眉头拧紧,看了一下她的伤口,目光冷肃。
“不想死不瞑目,就告诉我,到底是谁干的?”
李桑若突然用力拉住她,瞪大眼,死死瞪圆,含糊地开口,“唐……是唐……”
她慢慢垂下手。
指尖仍在动,但气息微弱,已经没有力气……
认贼作父。
情系兄长。
儿子早夭。
她即将死在姘头的手上,死在冯十二娘的面前。她这短暂的一生,活得全无价值,拥有过的富禄荣华一切成空……
甚至她都来不及与裴獗相认,当面喊一声兄长。
她可笑,可怜,可悲,可恨,可耻……
她飞蛾扑火不惜一切想拥有更多最终却落得一无所有,剃发出家,命殒庵堂……
·
“快!在里面。”
一声呐喊,凌乱的脚步声同时响起,不消片刻,梅香就领着一群人,从洞开的大门闯了进来。
鲜血夺目。
众人静立当场。
整个厢房里死寂一片。
“殿下!”梅香痛呼一声,朝着李桑若跪下来,慢慢地爬行到她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殿下啊……你怎么不等等婢子,怎么就这样走了啊……”
她痛哭流涕,突地转头,看着冯蕴,用一种复杂凄哀的目光,死死锁在她脸上。
“王妃……你为何如此狠心?殿下已到这般绝境,从今往后,再也无法跟你一较长短,你为何还是不肯放过她,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梅香的脸变得太快,令小满始料未及。
她柳眉倒竖,当即就炸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疯了不成?”
梅香哭得泪流满脸,“我知王妃身份贵重,而我贱命一条,可殿下待我不薄,就算是死,我也要为殿下讨个公道……”
她说着便朝冯蕴扑了过来。
大满当机立断,一脚踹了过去。
梅香吃不住她的力气,倒退两步,跌坐在地,索性软下去痛哭起来。
“殿下啊,你为何不带婢子一起走,你带走婢子啊……”
小满气不打一出来,看一眼冯蕴冷冰冰的面容,脸儿涨红了几分,恶狠狠指了指梅香,又对着身着僧服的慧心堂师太和一干人等着急地解释。
“我们来时,这贱婢就在外面候着,说先太后在里头午睡,说要通传,接着她便过来尖叫一声,我们走过来一看……先太后躺在这里,满地的血,我家娘子好心要救……”
“小满。”冯蕴冷冷出声,打断她,淡淡一笑。
“既然有师太来善后,那就没我们的事了,走吧。”
小满很不服气,“娘子……”
冯蕴沉下脸,“走!”
小满:“喏。”
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冯蕴的身上,她面无表情,掉头就走。
小满愤愤地瞪了梅香一眼,哼声甩袖,紧随在冯蕴的左右。
慧心堂的主持师太唤一声“阿弥陀佛”,侧身让开了路,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冯蕴来的时候,是知会过她的,因此她们都知道眼前的小娘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梅香叫冯蕴为“王妃”,其实是不恰当的。
冯蕴已经不是王妃了,虽然没有立后,但她是新帝唯一的女人,明媒正娶的妻室。
她一个庵中主持,可贵人的事,生死都轮不到她来出声。
冯蕴眼神凌厉,昂首挺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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