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又是一场大雪降下,瑞雪兆丰年。
长安城内街巷之上摩肩擦踵,一派繁荣兴盛。各个衙门都在紧急处置公务,务必在腊月十五之前将紧要的事物尽皆处置完毕,否则一旦有所延误,待到开衙之时已经是正月十五,会坏了不少大事。
百姓们也尽皆走出家门,在东西两市以及各处商铺、市集采买年货,不然再过得几天商家亦要上闸板歇业,有钱都没地儿去买。
整座长安城沉浸在年前的热闹当中。
世家门阀、官宦府邸也忙碌着,盘点商铺之收益,核算之后予以封账,钱粮入库货殖封存,府中上下亦要彻底清扫一遍以待迎接新春,在外地的子弟纷纷归家以便新年祭祖,逗留京畿者若无必要,也敢在这个时候沿着水陆两路各自返乡,人口流动增大。
与此同时,来自天下各州府县以及番邦属国的贡品也源源不断的运抵京师,各种金丝玛瑙奇珍异宝堆积如山,尽入皇家内侍监的库房,
尤其是“东大唐商号”网络自外洋的稀罕物件儿,也一车一车的运入宫中。
长乐公主抵达晋阳公主寝宫的时候,便见到大殿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笼匣匮,有不少都打开了盖子,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耀眼生花。
一个小侍女打开一个锦匣的时候,不慎被脚下的盒子绊了一下,踉跄一步,手中不稳,锦匣掉在地上,数十棵晶莹玉润大若鸽蛋的南珠便掉落出来,在光洁的楠木地板上四处滚动,顿时一阵珠光宝气。
气得一旁一身绛色云纹蜀锦宫装的晋阳公主叉着腰赤着脚,顿足嗔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好,摔坏了珠子本宫非得打你们的板子!”
小侍女吓得脸都白了,急忙将锦匣放在一旁,跪在地上去捡珠子,只是珠子滚圆,地板平整光洁,落地便蹦蹦跳跳四处滚动,一时间哪里捡的起来?在地上爬来爬去一颗一颗的捡,急的满头大汗。
长乐公主正好走进来,见状面色微沉,看着晋阳公主道:“不过是不慎失手而已,又没有损坏,何以发这么大的脾气?”
素来温柔伶俐的妹妹如今这般颐指气使,令她甚为不满。宫人做错事,自有规矩惩罚,可身为公主却应当娴静典雅处变不惊,这般大惊小怪颐指气使,岂不是没教养?
晋阳公主吓了一跳,吐吐舌尖,赶紧提着裙裾,赤着脚小跑过去,揽住长乐公主的胳膊,撒娇道:“姐姐干嘛生气?妹妹也只是说说而已,又不会当真打她们。”
“你呀!”
长乐公主宠溺的点了点妹妹光洁的额头,旋即奇道:“这么多的珍宝为何不送去库房,反而放在大殿之上?”
逢年过节的,李二陛下总会赐下各式各样的珍宝给自己的儿女们,兕子与小幺这两个最小的嫡女更是深得宠爱,每每赐下的宝贝都是别人的好几倍,可是这些东西对于锦衣玉食的金枝玉叶们来说看常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大多也只是欢喜一阵便丢去库房,只选一两件也别喜欢的放在寝宫里,却从未见如晋阳公主这般都摆在寝宫之中的。
晋阳公主却理所当然道:“父皇赏赐的东西都送去库房了,这些是姐夫送进宫里给我玩的,自然要放在寝宫里。”
长乐公主无语。
这话你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就不怕父皇吃味么?
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忧虑,她自然知晓兕子与房俊素来亲厚,可小时候自然无妨,越是亲近越显得天家和睦,现在年岁渐长,已经将要及笄,快到谈婚论嫁之年纪,再如往常那般毫不避讳,却是不妥。
再看看殿上堆满的这些房俊送进来给兕子玩耍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价值连城,单单那一盒子散落在地的南珠,怕不就是值个几万贯……
心里又不禁泛酸,这棒槌对兕子倒是当真疼爱,给我的礼物也没有这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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