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不禁叹了口气。想当年自己也是自命清高的一代儒者,对于那等谗佞媚上之人无比唾弃,然而身入官场之后,却在潜移默化之间变成了自己当年最讨厌的那个样子……
自己整日里嘲笑房俊那厮是依靠着谄媚陛下得以加官进爵,比那些个古之佞臣亦是不遑多让,然而现在呢?自己似乎比房俊更加不堪……
唉!
长长的叹息一声,诸遂良摇着头,无奈的转身走出去。
皓月当空,树影婆娑。
*****
当夜诸遂良便睡在一旁的房舍之中。
翌日清早,诸遂良早早起来,梳洗完毕,用了简单的早膳,来到楼宇之内,觐见李二陛下,却被内侍告知,陛下昨夜兴致颇高,几番鞑伐,直至天明之前方才歇下,这会儿睡得正酣。
然后给诸遂良沏了茶水,便自去忙碌。
诸遂良坐在堂中,喝着茶水,心中却着实有些惊慌起来。
他自然不知陛下服药之事,只不过却看得见陛下的状态起起伏伏非常不好,显然劳师远征对于陛下的身子耗损严重。这等情形之下,自己却又送了两个美人供陛下享乐,这万一玩着玩着出了什么岔子……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简直不敢想像下去。
忐忑不安的坐了一个多时辰,才有内侍从后堂走过来,说是陛下刚刚醒来,召他相见。
诸遂良赶紧整理一番衣冠,随着内侍步入后堂。
李二陛下已经醒来,却歪在床榻之上,一身中衣敞着胸怀,精神萎靡似醒非醒。
两个美人自然早被送往别处,宠幸之后,是没有资格陪着陛下睡觉的……
“爱卿,坐吧。”
李二陛下听到脚步声,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随意说了一句,又阖上眼皮,蓄养精神。
诸遂良战战兢兢的坐在靠窗的凳子上,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谏言道:“陛下此刻身在辽东,身系东征之要害,还是应当以军机为要,享乐亦要适当,否则一旦出点岔子,谁也担待不起啊。”
他是真的害怕李二陛下“享乐过度”……
一旁的几个内侍都偷偷的瞥了诸遂良一眼,暗暗鄙夷。
娘咧前脚寻了两个异族美人送给陛下享乐,后脚却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劝谏陛下要适可而止、持身守正……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至这等程度的。
李二陛下随意摆摆手,懒洋洋道:“这与爱卿无关,朕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不必担心。”
话是这么说,实则他自己也有些后悔,最晚玩得太过奔放,情绪浓烈之时差点晕过去……
不过话说回来,美色当前,又有哪个男人忍得住呢?
但是以后必然不能继续这样,此次御驾亲征,自己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精神更是衰弱疲惫,每每依靠药物才能勉励支持。长此以往,说不定就要将根元透支干净,种下大祸。
诸遂良感激道:“多谢陛下爱护!”
他明白这是李二陛下对他的维护,否则一旦此间之事传扬出去,朝中那些个道德老儒必将对他口诛笔伐,甚至将他比作上古奸佞,群起弹劾。如此一来,他半生清誉,怕是就将付诸东流。
想到此处,心里不禁暗暗后悔,昨夜献女之事有些草率了,只顾着讨得陛下之欢心,却没考虑到由此引发的严重后果……
李二陛下阖目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一些,从床榻之上坐起,让内侍服侍他穿上一件常服,说道:“建安城那边休整还要两天,朕正好趁此期间好生休息一番。走,随朕出去转转,看看这汉朝故地,是否在高句丽人的治下被祸害得不成样子。”
“喏。”
诸遂良服侍着李二陛下用了早膳,待到巳时时分,方才从温泉楼宇之中走出,骑着马四处逛了逛。
正欲前往北边一处拔地而起、犹若石柱一般的山峰游览,忽然见到有斥候策骑而来,高呼道:“陛下!长安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