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又安等与雷旭彬相见,大家曾有过一段生死经历,又是结义兄弟,自然亲热万分。老雷带的有现成的活牛活羊,就地宰杀烹煮,味道与众不同,鲜美异常。银杏自不必说,尹天雪、天山雪、雪里红等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或是曾在此有过渊源,因而熟知当地风情而且喜爱这块地方。潘又安与老雷兄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惬意。
席间,老雷再次向潘又安述说了宁武甲上任之后的种种劣迹,小潘因不在其职不谋其事,因而不便表态。
经不住雷旭彬兄弟的一再挽留,潘又安夫妻五人在野狼滩上多住了一天,第三天才由筏子客帮助渡河,言明一人一两纹银,一马二两纹银。人可以乘坐皮茷,马匹则只能泅水跟在筏子后过去。雷旭彬弟兄要去黑虎崖小住,大家依依别过。
不时到了尹家,老父老母闻听女儿带着丈夫回家,好不欢喜,父女母女抱头痛哭,女婿倒身下拜为二老磕头。尹老儿看着女儿女婿皆是一表人才,真真郎才女貌,不禁喜泪纵横。唯一遗憾的是女儿尚无生育。老尹太公即刻吩咐家丁杀猪烹羊款待女婿女儿和他们的朋友(向老人隐藏了细节)。
潘又安一行在尹天雪家一连住了七日,总是年轻人脾性,一个地方呆久了便生腻,偶尔在街上听人说凉州城里有莲花会,好不热闹。几个人嚷嚷着要去看看,尹太公言道:
“去是可去,只是要早去早回,最多不可延误三日,家里母亲还许多话没有和女儿讲完呢!”
尹天雪答应一声,几人骑马的骑马,骑驴的骑驴,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飞马往凉州城里去了。
打豺沟离凉州城不远,至多也就是七八十里的光景,小潘他们马快,不消多几个时辰便到了城中。夫妻们登了家客店住下,寄存了行李,安顿好马匹,草草吃了点东西,这才迫不及待去逛莲花会。
按当地习俗,每年六月六举行一次莲花会,莲花会就是一个男女交友会,给男女青年创造一个交流交心、谈情说爱的环境。凉州城后山叫莲花山,山上长满各种树木花草,曲径幽深,鸟啼蝉(当地人把蟋蟀叫秋蝉)鸣,枝头花香扑鼻,山涧泉水淙淙,是个十分安然怡人的所在。如有男子遇上可心的女友,俩人一见钟情或是情投意合,遂对天盟誓私订终身,非某不娶非某不嫁云云。然后二人携手攀岩,去到林间草丛中,秘密成其百年好事。
当然,百人百性,不可百人一姓、千篇一律的,莲花会中混进若干色棍、一两个流氓等也是常事。有一些有妇之夫,假借谈情说爱之名奸*妇女,有官宦子弟、财主家少爷等借机强抢、霸占、*淫民女的事也是有的。
潘又安等以为自家来自京城,对小小的凉州莲花会还不放在眼里,甫一进场子他的“队伍”立刻被冲散,好在三雪儿和银杏儿都是说的本地方言,尚未引起别人注意,尤其是苦了当年的潘大元帅,满口京腔京调,在这偏远之地他可就成了另类了。潘又安撇着京味大喊大叫,口里“雪儿、杏儿”地叫个不住,寻常百姓见了也不以为意,只当是外地人丢了媳妇,急着只顾寻人罢了。小潘的喊声却惊动了一个大虫,此人非是别人乃是凉州刺史宁武甲大人的独生儿子宁毅宁衙内。
老宁原本是个外放的武官,在甘州高台县衙守备的位上一干就是好多年。碰上潘大元帅扫平反相王书贵,奸相手下一大批残渣余孽被统统扫地出门,朝庭急需一部分人得力又有经验、有能力、断文识字的官员,马上大考来不及,所以就从各地州县抽调了一批低级官员补充一下。这样,老宁宁武甲才得已进京为官。
宁武甲生了八女一子共是九人,上面八女以颜色命名,曰:宁黄、宁绿、宁蓝、宁红等,一个儿子叫宁毅,最初的意思是一个,就叫一,后来感觉不好听,索性按音取字改为毅了。上面出嫁了四个姑娘,除了宁红进宫选为贵人,后又听说皇上破格让红儿做了代皇后哩!其他三女各有所得,两个是六部官员的儿媳,一个稍不济,做了刑部侍郎的小妾。不过有弊就有利,老侍郎专好老牛啃嫩草,对小妾宁青是百依百顺,唯命是从,要月亮不敢给星星,想吃圆的不能给方的。
老宁的老婆华文芳和副相华世雄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关系,宁武甲有这样得力的小舅子在朝为官,自然腰杆子要壮了许多。因而老宁二次出京和首次外放已是截然不同,原先在高台任上做县令,顶多被认为是能力有限,其它诸如贪污受贿,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等项和他不沾边。说他是清官有些过奖,说他是赃官也有点名不副实。当初在高台任上也不是他不想贪,实是没有可贪之物,老百姓穷得裤子都穿不上,哪有余粮余钱供他贪?如今则大不相同,皇上命他为河西刺史,管辖五洲(河州、甘州、肃州、凉州、瓜州)五十四县。是他向皇上要了这个官,多年的探索观察,他深谙河西地域浩大,物产丰富,域内藏有多种值钱的宝贝。这回他发誓务必要捞个盆满钵满,否则错过这一村以后就没有这一店了,现在他还怕谁呀?皇上是他女婿,六部里有亲戚,就算是万一被抓起来,刑部还有个为他送饭替他说话的。因此他一上任就撑开口袋,大把大把的装金装银,老百姓的流言蜚语他只当充耳不闻,官声口碑又不能当饭吃,搞那些虚的有啥用?
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宁的独生儿子宝贝疙瘩宁毅仗着他爹是凉州刺史、四位姐夫个个有权有势,又是皇上又是侍郎,自以为天下无二,更是为所欲为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皆是小菜一碟,杀个把人头更是家常便饭,河西有这样的一对父子俩为非作歹,老百姓的苦日子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