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地道:“王爷……”
朱棣凄凉地道:“自古天家无骨肉啊,何况是叔侄……”
“王爷,咱们就只能束手待毙么?”
朱棣苦笑道:“不然又如何,难道咱们还能……”
这句话没说完,他就再度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缓慢而坚决地道:“不能坐以待毙!”
他拍拍妻子的手,忽地站了起来,徐妃忙问道:“王爷,你要做什么?”
朱棣道:“俺去应寿寺,见见道衍大师。”
徐妃一听,忙取来大氅给丈夫披上,丈夫要想做什么,她并不问,退了他,就是他的人,做为妻子,她唯一需要做的,只是在丈夫做出决定的时候,全力地去支持他,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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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朱棣来了。”
朱棣微微欠身,毕恭毕敬地道。
道衍和尚侧身躺在榻上,一手托腮,双目微阖,一动不动。
“大师?”
朱棣微微蹙了蹙眉,提高声音道:“道衍大师!”
道衍还是没动,朱棣有些惊诧,引他进来时,那小沙弥还说师傅正在打坐,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再说睡着了也不该睡得这么死呀,都叫不醒的?
“大师?大师!”朱棣走过去,忍不住轻轻摇了摇道衍的身子,道衍还是没有动静,但是从他眼皮的眨动和呼吸的变化,朱棣却明白了一件事:他在装睡。
“呵呵,世人眼中,朱棣已是将死之人了,大师这方外之人,竟也不能免俗。大师放心,朱棣不会连累大师的,告辞了。”
朱棣双手合什,深深一礼,一转身就往禅房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长笑,道衍和尚笑道:“殿下请留步!”
朱棣眉锋一挑,问道:“大师还有什么吩咐?”
道衍和尚道:“方才殿下为什么唤不醒老衲?”
“嗯?”朱棣听出道衍话中有话,心中悲愤之气不由一敛,诧异地转过身来,就见道衍盘膝而坐,宝相庄严,面上带着睿智的笑容。
朱棣迟疑道:“大师……这是打的什么禅机?”
道衍呵呵笑道:“殿下唤不醒我,是因为我在装睡。”
朱棣疑惑地道:“大师的意思是?”
道衍敛了笑容,郑重地道:“殿下,真的睡着了的人,你一定能唤醒他。可是装睡的人,你永远都叫不醒,除非他自己决定醒来。你唯一能选择的是:要么忍他,要么不忍!”
朱棣憬然道:“大师已知道俺的来意了?”
道衍微微颔首:“殿下本来称病不出,如今突然出现,还能为了何事呢?”
朱棣叹一口气,走过去在道衍身旁坐下,把葛诚归来的情形说了一遍,又道:“如此种种,看来皇上必欲除俺而后快了,俺决定:孤注一掷,行险一搏。”
道衍精神大振,目中两道精芒如电激射,可你再去看时,他仍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和光同尘,仿佛刚才所见只是你的错觉。道衍沉声道:“王爷真的决定了吗?须知,一旦走上这一步,可是再无退路了。”
朱棣握拳道:“决定了,除此,俺别无他法,只能冒险一搏!”
以道衍的定力和心性,也不觉有些紧张起来,他追问道:“殿下打算怎么干?”
朱棣滤着思路,缓缓说道:“皇上与俺,虽是君臣,亦是叔侄。皇上为皇太孙时,仁爱恭孝,闻名天下,奈何登基之后却性情大变,不顾亲亲之情,对诸藩连施辣手,其中虽有皇上忌惮诸藩之意,却也必定有人推波助澜,怂恿皇上,皇上年轻,难免被人说服。
眼下,俺已经退无可退了,皇上若不改变心意,朱棣刀斧加身之日不远矣。所以,俺决定,带三个儿子同赴京师,剖肝沥胆,向皇上表明心意!同时直斥奸佞,希望能起到晨钟暮鼓之效,唤醒皇上,勿受小人蛊惑,对诸叔父再施毒手,大师以为如何?”
正大盘端坐的道衍和尚眼前一黑,差点没一头从炕上栽下来,就此驾鹤西去,回到释迦牟尼那宽广的怀抱。
太坑人了!
老衲居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幽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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