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在迁移避难当中,哪有可能想到“脱脱不花”正与他们在一起,而且还能找得到。
那名土黄袍子的蒙古大汉赶到赵子衿的车驾前,大声道:“钦差大人,就要下暴雨了,巴根将军准备在那边山脚下暂立营地避雨,特为钦差大人和您的队伍划了一块最好的位置,请钦差大人随小人走,尽快扎下营帐,这雨半个时辰之内,恐怕就要下了!”
整支队伍迅速转向山脚下地势较高的位置,忙着打桩子、架帐蓬,等大部分帐蓬扎下,整个营地已初具规模的时候,天空中已经有些零星的雨点落下。
“哎哟,这位大娘,忙着些!”
看见一个仓惶走避大雨的老妇人被拴帐蓬的绳索绊倒,正东张西望看热闹的费贺炜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起来。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那老妇人连声道着谢走开了,而费贺炜的手中却已多了一个纸团。
很快,这纸团就出现在夏浔的案头。
纸团上的字和图是用炭笔写的,赵子衿的使团中带有精通瓦剌语的通译,不过并不需要用到他,因为纸团上的字是用很秀气的汉字写的。拜蒙古贵族阶层普通对中原文化的崇拜和敬慕所赐,曾经的蒙古皇后图门宝音出身贵族家庭,所以不但会说汉话,还写得一手漂亮的汉字。
“怎么样?地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你打算干什么?”
一个很漂亮的小伙子,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夏浔。
男人长得这么美,绝对就是一只妖孽了,幸好听他的声音,应该是女人的声音。
这个女扮男装、穿着一身明军校尉军服的小校,就是乌兰图娅。
豁阿哈屯的军营刚刚一乱,已然换了一身男装的乌兰图娅就趁机离开了部落,她摸到马哈木的军营后,正苦于营中戒备森严无法混入,马哈木就领着残兵败将逃回来了,乌兰图娅趁机混入败兵之中进入部落,然后她就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大明士兵。
“接下来么……”
夏浔轻轻叩着那张纸,悠悠说道:“接下来,我得想办法跟他见上一面!”
小樱道:“我是问你,接下来你打算……”
“什么?”
小樱杏眼圆睁,惊愕地看着夏浔:“你……打算见他一面?你不是想趁机要他的命?你见他做什么?彼此见了面,被瓦剌人警觉,若再将他藏起来,岂非鸡飞蛋打?”
夏浔笑道:“杀他做什么?对此人,山人自有妙用,这事你却不需知道了。”
夏浔现在面对小樱时已不再有那么大的戒备了,他能感觉到,小樱对他已再不心怀仇恨,不再把她父亲战死沙场的结果归结于他的身上,所以即便是在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也能开些玩笑。
小樱听了这话却气愤起来:“我怎么就不用知道了,你利用过了,就想卸磨杀驴吗?”
夏浔看着眼前这头漂亮的驴子,有点忍俊不禁的样子。
小樱想想,也觉得这句汉人的成语用的不妥当,又气咻咻地道:“你想兔死狗烹吗?”
旁边赵子衿“噗嗤”一声笑,咳嗽道:“本官觉得,过河拆桥比较妥当!”
小樱白了他一眼道:“我刚想到,不用你说!”
门口,费贺炜对辛雷低声道:“听说这位姑娘是大人的老相好儿,结果始乱终弃……”
辛雷瞪他一眼道:“你听谁说的?”
费贺炜道:“赵钦差自言自语时被我偷听到的。”
辛雷不屑地撇了撇嘴,道:“扯淡!你仔细看那姑娘,眼角未化、颈项皆轩,眉锁腰直、颈细背挺,分明还是一个处子,怎么可能被人乱什么过?”
费贺炜钦佩地道:“不会吧,头儿,连这种事你都明白?”
辛雷矜持地微笑道:“干我们这一行儿的,什么事儿都得明白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相人的本事,我是跟快活楼的老鸨子王妈妈学的呢。”
他瞄了帐中一眼,又压低嗓音对费贺炜道:“我觉着吧,始乱终弃是谈不上的,不过你瞧他们眉来眼去的样儿,会不会始弃终乱,那就很难说了,欢喜冤家一般都这样儿的。”
费贺炜信服地道:“这也是头儿跟王妈妈学的么?”
辛雷道:“那倒不是,这是我在三观楼戏院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时,自己揣摩出来的。”
费贺炜:“……”
夏浔扬声唤道:“老辛、小费,你们在那嘀咕什么呢,过来,咱们一块议议今晚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