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省得他们生出什么异动来,南朝人多,以后想抓多少便有多少!”
他猛的点了一名军将:“贺菩,这事情交给你了!”
唤作贺菩的一名女真谋克大声领命,掉头便走。
斡鲁目光扫过其余军将:“其余人等,随某出战!鄜延军冲出来,俺们就野战痛打他们!让他们想再东进一步,也是千难万难。而宗翰和娄室,一定都在赶过来的路上!某就在此,东西拒战,让这些南军知道俺们女真铁骑的本事!”
斡鲁语气傲然,神色坚定。几名女真军将都为斡鲁话语激起胸中豪气,大声怒吼应和。
“让南军知道俺们女真铁骑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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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水河谷的大道之上,宋军与女真军马,厮杀成一团。
头顶就是女真步军仍然在死守的军寨,可见无数床弩抛射着大铁枪,更多弩机也在不断的发射,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来,映照在这铺天盖地而射的弩箭箭簇之上,就是一片片的流光闪过。
山上山下,双方军马的厮杀呐喊之声,混作一团。群山之间,轰然回响!
女真以步军守寨,骑军遮护岚水河谷大道,守备之势,密不透风。沿着岚水河谷布列的防线已然一层层的被南军击破,背后就是宜芳城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后退一步!
一队女真军马从前面撤了下来,一整个谋克二百余骑上去,现在回来的还不到八成。人人都是疲累不堪,还有几十人连座骑都没有了,浑身沾满血污,牵着马尾巴踉跄而行,似乎随时都能累得一头栽倒在地。
有的战马后面,还拖着尸首,却是女真自家儿郎战死,抢回来的尸首。从淤泥中拖行过来,已然分辨不出生前模样了。
一队女真军马正在道旁等候,看到这一谋克退下来,就纷纷翻身上马,准备接替投入战场。打出来的谋克旗下,一名女真军将就对着退下来的人马招呼:“赭牙,怎么这么快就退下来了?”
当先一名女真谋克,正是那名在西进之时,又奉斡鲁号令回转投入到对萧言所部战事,撒改部出身,有胆子对斡鲁发牢骚的家伙。
他有气没力的坐在马背上,身上甲胄到处都是创痕,脸上也溅满了血污,瞪着眼睛回道:“英哥,你自己上去试试!怪不得银术可兵败身死,此前还笑他,现在和那鸟燕王的南军一撞,真是有些硬!上来就和俺们铁骑对冲,撞一次下来就折了二十骑!”
英哥也神色凝重,紧了紧身上的甲绦,身后女真甲骑,也都再度收拾一下自己身上的装裹缠扎,手中兵刃也紧了又紧。
一直在旁等候的大群衣衫褴褛,瘦弱不堪的宋人百姓生口,这个时候赶紧的抬过汤桶和大叠的饼子过来,还有给战马准备好的草料。食物散发的香气让这些饱经折磨的宋人百姓不住的咽着口水,却不敢动一下手指头。两边淤泥之中的上百胡乱堆叠在一起的尸首,就表明了他们要是敢动女真军士口粮的下场!
不及赭牙下马,英哥率领所部上前。突然就见几骑从西面弛来,直抵赭牙和英哥面前,每人都背着负责指挥他们这几个谋克的猛安亲卫认旗,就在马上传令:“传斡鲁号令下来,不管西面何事,不得向西一步!而让南军向西一步的话,一个个谋克,都去斡鲁面前领军法罢!”
号令传毕,这几骑掉头便走,去其他军将那里再吼一通去了。只留下赭牙和英哥两人面面相觑。
英哥是个小部出身只晓得厮杀的粗汉,到这个位置就全凭着战阵之间十七次负创。当下疑疑惑惑的问赭牙:“这是怎生个号令?俺们本来就是要死守此间啊。”
赭牙出身高些,当前军情知晓得多些。这个号令一听也就觉出不对。不论西面出现何事——就是说西面也有南军杀过来了,而斡鲁就用宜芳单薄的女真兵马去独力应付!
娄室在哪儿?宗翰在哪儿?
两面都有南军,现下斡鲁所部突然就被夹着打了!
这到底是入娘的怎生回事?
他嫌弃的朝英哥摆摆头:“你上去就是,斡鲁要拼命了!出了大篓子,要是那燕王所部冲出来,俺们都要在这里死!”
英哥一怔,顿时怒吼一声,招呼麾下,向前涌去。而赭牙翻身下马,几名宋人百姓畏缩的递过汤桶,赭牙猛的一脚踢翻,又拔出刀来,刀光展动,顿时就劈死了两名宋人百姓!
“你们这些南蛮子,你们这些南狗!不安心就死,还拼什么拼?这天杀的燕王!这天杀的南朝!”
宋人百姓全都拜倒在泥泞中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哀哭之声。越是哭嚎乞命,这些女真鞑子就杀戮得越惨!
泥泞之中,多少只剩下一口气得宋人百姓只是偷眼向东而望。
那燕王快些过来罢,俺们汉家军马快些过来罢。哪怕与这些女真鞑子一起死,也直是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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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面出蔚水河谷的山道出口之上,魏大功正焦急的等候着后续人马的到来。
女真鞑子留下的卡子已经在短时间内被加固了,魏大功亲领一都人马坐镇此间,而其余近百骑,全被魏大功撒了出去,张开了一道单薄的骑兵警戒幕。
打通道路的消息,已然早就传了回去。可是现下还未曾有后续军马的到来。
周遭白茫茫的雾气涌动,视线所及,不过百步之内。
谁也不知道,在下一刻,是从西面来的自家大队人马,还是从东面杀出的女真铁骑!
魏大功站在一块大石之上,只觉得心紧紧揪着,身上的汗一层又一层而出,就没个止歇的时候。
突然之间,西面似乎传来了马蹄之声,魏大功耳朵一动,直以为自家听邪了。在下一刻,马蹄声就加倍真切的传了过来,密集如雨!
是自家人马到了!
魏大功猛然跳下大石,牵过缰绳,翻身上马疾驰而下。一路向西迎过来,就见眼前雾气扰动,数十骑已然当先冲出。最前面一名军将顶盔贯甲,手持铁锏,正是杨可世!
杨可世亲自领军而至!
魏大功大呼:“杨将主,幸不辱命!”
杨可世一路而来的沉重之色,这个时候抛却大半。策马迎上,再马背上就当胸给了魏大功一拳,打得魏大功胸前甲胄就是一声响亮。
“直娘贼的干的好!不愧是俺们西军出来的!”
在杨可世身后,大队大队的宋军骑士涌出,人人都是面带喜色,意气高昂,人喊马嘶之声,就在山道之中响彻一片!
燕王真真让俺们撞出了一条生路!
魏大功急切的想说什么,却被杨可世抢了话头:“几处都打开了东向通路,燕王真将宜芳女真鞑子都牵制住了!现下宜芳空虚,俺们就和燕王对进,将宜芳抢下来!”
几名跟在杨可世身边的军将都大声欢呼:“将宜芳抢下来!和燕王会师!”
应和之声蔓延开去,转眼之间山道之中就是同样的欢呼。
“将宜芳抢下来!和燕王会师!”
魏大功目光扫过,沿着山道滚滚东进的鄜延军儿郎,虽然是人人战意高昂,可人马都已然疲惫万分,身上衣甲不完,军械不全。只是靠着一口气强撑着而已。
这样疲惫之师,要去争夺宜芳,等燕王前来会师?
要知道女真鞑子定然已经调整部署,正在四面八方的围上来!这条拼死争夺出来的生路,也许转瞬之间就要关闭!
魏大功猛然开口:“杨将主,请给俺一部,先去争夺飞鸢堡!打开俺们大军北向通路!”
杨可世一怔:“甚么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