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夫子在泗水畔登天,其后下了一场绵延数十日的大雨,雨歇云散后的那个夜晚,出现一轮明月照耀人间。
没有人见过月亮。只有天书明字卷曾经对此做出过晦涩的预言,佛祖看过明字卷后在笔记里做出了明确的宣告。
夜临月现,指的便是在这一次永夜到来之前,人间将会出现一个叫月亮的事物,有那些银晖照耀着,永夜如何能称为夜?
对于未知的事物,人类自然难免恐慌。然而人类还具有一种很强悍或者说很可悲的特质——当他们发现有些事情无法改变的时候,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沉默地承受,并且很快便习以为常。
当人们发现夜空里的那轮明月似乎不会消失,很快便接受了它的存在,天钦监开始观察月亮的运行轨迹,试图从中推断中祸福,诗人们开始写出很多新的诗篇,赞美这轮美丽的明月,甚至民间有人开始祭奉月神。
既然月亮和昊天世界里的其余事物一样,都显得那般稳定,充满着肃穆的美感,那么就让它继续存在于夜空里,自已又需要担心什么呢?
所有这些感受的前提都基于月亮是稳定的,事实上它也是稳定的,从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便没有发生过任何变化,始终是那般的圆满明亮,当夜色来临时,它总会准时出现在固定的那片夜空中,位置没有改变过。
一切从今天夜里开始变得不一样。
明月会变暗,仿佛天空有晴也有阴,圆月会变小,仿佛缺了一块,月亮的脸悄悄地在改变,而且被地面的所有人看见。
鞭炮声在此后的十余个夜晚里响彻人间。无数城镇村庄里火星四溅,人们惊恐地看着夜空,不停地敲锣打鼓,生怕那轮月亮从天上掉下来,却不知这些响亮的声音究竟是在给月亮加油还是在给自已壮胆。
人们向昊天祈祷,向月神拜祭,只有行走在山林里的宁缺什么都没有做,他每天夜里看着月亮沉默不语,脸上写满了担忧。
他曾经见过无数次月亮的阴晴圆缺,所以并不像别的人那般惊慌,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轮月亮也会有阴晴圆缺,他很担心是不是在天上战斗的老师出了什么问题——您有没有受伤?您还撑得住吗?
……
……
宁缺来到了西陵神国。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只是随老师乘马车随意行走,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所以心情还是有些异样。
一路行来,除了那些在山道上虔诚叩首拜山的信徒之外,他没有看到这里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即便是吃食都比长安城和宋国要差很多。
直到来到离西陵神殿不远的地方,他看着那座高耸的青山、山间不似人力能够切削出的三道崖坪,还有坐落在崖间的数座巍峨神殿,才真正感觉到这片以神圣著称的国度所特有的庄严肃穆气息。
在昊天的世界里,道门拥有难以想象的权威和资源,知守观地位超然不问世事,西陵神殿便是这个世界的政治和权力中心,哪怕这一千年里出现了唐国,长安城南多了座书院,依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离光明祭还有很长时间,西陵神殿的戒备已经变得极为森严,因为这场战争的缘故,对于拿着唐国和大河国路契的信徒,更是搜检的异常仔细,只有通过三道关卡的检查,才能走到西陵神殿的山脚下。
宁缺自然没有拿唐国路契,他用的是宋国身份——书院后山有四师兄和六师兄,伪造各类文书世间最强——真正让他有些警惕的是第三道关卡,更准确地说是靠在竹椅上闭着眼睛养神的老神官。
那名老神官穿着褐色的神袍,在神殿里的地位应该不高,但即便是主持检查的红衣神官,对他也表现的极为尊重。
这名老神官负责寻找试图潜入神殿的修行者,如果他没有某种特别的道法,想要把所有的修行者都查出来,则必然是已晋入知命境。
宁缺实在很难想象,道门在这场战争中损失如此惨重,居然还能随随便便就找了个知命境的强者来负责如此普通的事务。
他看着远处的巍峨神殿,心想果然不愧是统治世界无数万年的道门,谁也不知道这座山里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了不起的人物。
一面这样想着,他就这样走了过去,躺在椅上的那名褐衣老神官没有任何反应,依然闭着眼睛,似乎还睡的更香了些。
在长安城与观主一战,惊神阵把无数天地元气灌注到宁缺的体内,当时他自身的境界在极短时间内提至知命巅峰。战后那些天地元气从他身躯内流出,归于城中街巷,他的境界再次回到知命中境,但现在的真实战斗力却已经不仅于此,已经逼近知命巅峰的真正强者。
最关键的是,长安城的天地元气没有全部离开他的身体,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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