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太多,出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决定秘密审理,就连其它参审的衙门,也是当天上午才知情的。
为避免引起骚囦动,海瑞是坐着特制的囚囦车,从诏狱直接送进衙门里,待大门关上后,十几个戴尖帽、穿皮靴的番子,将囚囦车围了个里外三层,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押囦解的提刑司太监,这才掀开厚厚的遮幕,打开囚囦车门,喝道:“下来!”
一阵铁链作响,一个蓬头盖面、须发散乱的消瘦男子,便从囚囦车的里面,艰难的挪到车门口,用手撑住儿臂粗的门柱。他身囦子虚弱,镣囦铐又太重,此时便喘息起来。
“快下来!”提刑太监又催促道。话音一落,便有两个番子上前,伸手攥囦住他的胳膊,一用囦力便从囚囦车提到了地上。
海瑞满身缠绕着镣囦铐,勉强站在那里,他抬头望一眼高悬天际的日头,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满脸闪光。虽然被刺得满目生疼,但他没有闭眼,仿佛十分享受这种感觉。
“快进去!”提刑太监再次催促道,边上的番子也个个露囦出看好戏的神情。因为海瑞身上这副镣囦铐,便是赫赫有名的‘虎狼套’,无论何人,不管武功多高,上了这副镣囦铐,便寸步难行,乃是朝囦廷专门用来对付江洋大盗、穷囦凶囦极囦恶之囦徒的。
可在厂卫那里却只用他锁拿犯事的官囦员,因为手脚全铐在一起,两只脚链间被锁链牵着只能一步一步挪动,走起路来就像女人的金莲轻移,故而在他们这里,改叫‘金步摇’,名字很文雅,用意却十分阴损,就是要折辱这些惹怒皇帝的清流文官,让他们出丑。
远远看到这一幕,大堂中正襟危坐的大人们不禁心头火起,怎么说也是孔孟门囦徒、朝囦廷命官,怎能如此侮辱呢?
“快走!”众目睽睽之下,提刑太监不好过于野蛮,只得连声催促。
海瑞却根本不听,双手提着铁链,一步步慢慢向前移,几个提刑太监只好耐着性子跟在后头。
不一会儿,海瑞便在仪门前停住了因为他面前时高高的门槛,虽然对平常人来说,不过是迈腿就能过,但对于一个手脚缠满铁链、走道都困难的人来说,就是个巨大的挑战了。
那些提刑司的人,十分乐意看这个惹恼皇帝的家伙出糗,便都在边上袖手旁观,存心要看他像乌龟一样,从门槛上爬过去。
堂上的诸位大人不忍逼视,但没人敢出声,更没人敢说,把门槛撤了吧……他们都很清楚,皇帝虽然口上说不追究了,但心里一定窝着火,就等有人帮海瑞说话,便打为同党了。
“磨蹭什么?跪下来,爬过去!”一个提刑太监强忍着笑意,假装正经道。
海瑞冷冷看他一眼,竟慢慢转过身去,背对着大堂的方向,坐在了门槛上。然后双手抓着铁链,手脚一起用囦力,将两条腿从门外搬到了门内,最后扶着门框,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大堂上的高囦官们看了,眼中流露囦出赞赏的目光。
提刑司的人起先倍感气馁,但旋即又暗笑起来,因为他们看到大堂前有好几层石阶,虽然不高,但对海瑞来说,是绝对没法提腿登上去的。
果然,海瑞慢慢挪到石阶前,便又一次坐定不动。堂上的大人看到他,又看看那石阶,心说,如果不跪下来,一步步爬上去的话,是绝对没法进去的。
但海瑞是绝对不会屈膝的,他认为自己不是受审的囚犯,而是一名殉道的士子,士可杀不可辱!
退一万步说,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他呢,只要一跪下,哪里还有气势,与满堂的高囦官抗衡?
想到这,海瑞索性不走了,他转过身去,一屁囦股坐在了石阶上,双手挽着锁链,正襟危坐,双目微闭,养起神来。
见他如此嚣张,提刑太监们都变了脸色,堂上就坐的大太监吴公公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海瑞的背影:“诸位大人看到了,这海畜囦生是多么的狂悖!”说着一拍惊堂木道:“海瑞,到了这里还敢放肆,还不快来上堂受审!”
海瑞转回头去,斜瞟他一眼,再看看头上的匾额,淡淡道:“这里是刑部大堂,怎么轮到个太监发号施令了。”
“你!”吴公公气得嘴巴都歪了,望着上首的刑部尚书黄光升,道:“黄部堂,人家不听咱家的,还得您老出马。”
黄光升万不想出这个风头,他好歹也当了快四十年官儿,当然知道海瑞这样的,无论结局如何,百年后都注定留名青史,实在不想让自己成为他光辉事迹的反面陪衬……可这是他的地盘,别人能装泥塑,可他这个刑部尚书不能啊,只好硬着头皮,缓缓道:“海瑞,不要宁顽不灵,速速进来。”
海瑞也许是转得脖子疼,索性回过头去,背对着堂上道:“请问诸位大人,叫海瑞来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上堂受审了。”吴公公骂一声道,他看着海瑞最来气,就因为这小子上了一本,害得他没法过年还算是小事,更是被皇帝当成出气筒,整天责骂……本来说过了年,就把自己提进司礼监,现在直接没了影,提不敢提。
“受审。”海瑞的目光,透过刑部的重重大门,最后落在写着‘铁面无情’四个大字的照壁上,淡淡道:“那就是还没定罪了。”
“今儿这么些人劳师动众,就是给你定罪的!”吴公公冷笑道:“着哪门子急啊……”
“看来确实没有了。”海瑞直起腰杆,朗声道:“按照《大明律》云,官囦员未定罪前,一律去掉刑囦具,接受问话。”顿一顿道:“请照办。”
“什么?”不仅是那吴公公惊呆了,在场的所有官囦员都在揉耳朵,虽然这条文耳熟能详,但堂前受审的官囦员,哪个还敢聒噪,绝没有像他这样理直气壮的。
“请按照《大明律》,将下官的刑囦具去掉。”海瑞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却没人敢回答他。
海瑞也不出声了,依然坐在那里不起。
“把他叉进来!”吴公公快要被海瑞气炸了肺,尖声下令道。
四个番子便上前,亮出囦水火棍,要去叉海瑞的四肢。
“慢!”眼看就要斯文扫地,高居正位的大明首辅,终于出声了。大明朝最高级别的司法审判,也不过是三堂会审,像这样的六堂会审,根本就没出现过,尤其是内阁首辅做主审的,更是闻所未闻。
但圣命难为,徐阶只好来了,在这里他最大,甚至没有能和他对等的内外官囦员。所以他的话,总算还有人听。
见番子们仍然高举着水火棍,徐阶朝下手的吴太监拱拱手道:“敢问公公,有没有旨意说,不给海瑞去掉刑囦具?”
这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送到皇帝眼前,吴太监只好实话实说道:“这个咱家不敢妄说。”
“既然没有特旨,那就按《大明律》办。”徐阶淡淡道。
“立刻解了。”黄光升下令道。
吴太监有些慌乱,但他万万担不起这个责任,连忙道:“慢慢,咱家要先请示宫里。”说着让人飞速急报西苑。
(争取多写一章,但作者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