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委同意放人,准备将朱振波转交给了省纪委——也在夏想的意料之中,并未让他过多的关注,但不知为何,总是隐隐感觉周鸿基又走错了一步。
从个人感情来讲,夏想也不想周鸿基越走越远,但从政治角度出发,他没有理由干涉周鸿基的所作所为。衙内还在鲁市,而且还在医院,明显就是要施加压力,就是要告诉周鸿基和孙习民,何江海一天不倒台,他就一天不出院。
站在派系的立场之上,周鸿基的所作所为无可厚非,只是欠缺了一些深层和长远的眼光罢了,而且行事又艹之过急,连出昏招,结果还没有打着何江海,却惹恼了齐省庞大的本土势力。
如果现在夏想还在和何江海对峙阶段,哪怕正纠缠得难解难分,他也不会用宫小菁的事情来要胁何江海。因为宫小菁是雷区,而且还是地雷阵。
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虽然有可能危及对方的地位,但也有可能将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如果说宫小菁是雷区,那么朱振波就是万丈悬崖。
夏想之所以一直迟迟没有决定如何处置朱振波,就是因为必须想好万全之策,才能妥善解决朱振波的问题。尽管朱振波的杀招已经被他化解,但他既不拿来为他所用,又不能将之完全销毁,其实相当于是一个烫手山芋。
就在夏想差不多想好对策,决定将先赵牡丹后朱振波,一举解决齐省目前最大的两个隐患之时,周鸿基还是将朱振波抢到了手中,算是一次意料之外的事故。
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再说夏想就算想出手阻止,也没有理由防碍省纪委办案。
周鸿基以为筹码在手,却哪里知道,他拿在手中的是一个威力巨大的手雷。
到了食堂,夏想再次坚定了想法,和周鸿基继续拉开距离,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周鸿基之间已经没有了多少共同语言,也有秦侃今天透露的情况大大触动了他的缘故。
夏想和周鸿基各打了一份饭菜,来到里间的一个僻静之处,坐下之后才发觉,他和周鸿基无意中打的饭菜全部一样,不由他不摇头一笑。
其实夏想还是比较欣赏周鸿基,因为在他看来,周鸿基和他之间有一些相似之处,比如很执著,很有审时度势的眼光,也很有激情的一面,但周鸿基局限姓太大,受制于派系的地方太多,就让周鸿基无法如他一样左右逢源。
同样的饭菜,落在不同人的口中,却是不同的滋味。
夏想吃得津津有味,周鸿基吃得味同嚼蜡。
周鸿基只吃了一半就推到了一边,沉默了一路,他终于开口了:“夏书记,我们之间的共同点有很多,比如今天打的饭菜都一样,证明我们的口味相同。”
“口味相同只是一方面。”夏想也推了餐具,“我要了半份,所以吃完了饭菜。你要了一份,所以剩下了一半还多,我们的胃口不太一样呀。”
周鸿基至此还没有意识到宫小菁的问题如果引爆会引发多么难以收拾的严重后果,但却隐约猜到宫小菁及时被转移出燕市,应该是夏想的手笔,就说:“夏书记最近的胃口小了许多,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担心什么?宫小菁本来应该是一步好棋的。”
“胃口小一点好,省得吃多了不好消化。”夏想端起饮料喝了一口,“鸿基,有些话本来不该我说,或许由孙省长开口更好一些。但既然我们之间也算有点交情,我就多一句嘴,你姑且听之。”
周鸿基点头:“我洗耳恭听。”
“何江海的事情,至此为止。”夏想一口喝完杯中的橙汁,很坚定地将杯子一放,“一个人的杯子容量有限,超出自身容量之外,就容易溢出。我借这个机会也明确地告诉你,我支持中央关于对何江海同志的问题的处理意见。”
中央并没有正式处理意见出台,但夏想所说的处理意见,显然是指何江海到辞职为止,全身而退。
周鸿基微眯了眼睛:“我以前看错了人?”
“不是,是现在形势不同了。”
“如果我坚持要讨还公道呢?夏书记是不是两不相帮?”
“我服从大局。”
“好!”周鸿基大声说道,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正要告诉夏书记的大局就是,根据汤世诚的供词,中纪委决定正式对何江海案件立案。夏书记,你看错了风向。”
夏想却坐着不动,一脸浅笑地看着周鸿基:“我也想告诉周书记的是,风向有可能会随时改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