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愿让别人看到一个病弱的自己。但恰恰相反,孙瑞阳并不排斥友人来访,他精神好的时候还很健谈,并没把自己封闭起来。
在家养病这段期间,他不仅学了很多中医知识,还用心钻研了茶道。他亲自给魏成林冲了茶,魏成林看直了眼,说道:“要不是从小就认识你,我还真以为你是隐居在某个山谷里的军师。体弱多病,不问世事,但是又什么都懂。”
“我难道不是军师么?你忘了,乔琳一直都喊我狗头军师来着。”
“那倒也是——诶,你别光给我倒茶,你也喝啊!”
孙瑞阳摇了摇头:“不,你喝茶,我只喝白开水。”
……
既然不能喝茶,那他为什么花大力气研究茶道?孙瑞阳毫不避讳,直言道:“锻炼自己呗!只要是坐着能干的事,我都想干好。”
就像他小时候出不了门,就把自己练成了一个数学大王;他现在站不起来,依然能成为一个全才。魏成林没法不佩服他。
至于魏成林为什么回到港城,孙瑞阳也一下子就猜中了——除了散心,就是见宋闵柔。魏成林倒不好意思承认,他说,他其实并没有跟宋闵柔联系,也不知道宋大小姐会不会见他。
孙瑞阳听妈妈说,宋闵柔在乔楠婚礼上出现过一会儿,但很快就离开了。陈
芸评价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她表哥的情谊还写在脸上,实在是太明显了,在酒席上,弄得她父母都很尴尬。不过,非要扯上‘爱情’的话,倒也能理解她的心思,谁没痴情过呢?”
至于宋闵柔为什么从表哥婚礼上逃跑了,这倒没人知道。但是孙瑞阳猜测,她的表哥过得如此幸福,她大概是没法接受吧!
若放在从前,从孙瑞阳家里出来,往上爬一层楼,就能去找宋闵柔了。但现在不一样了,宋家早在一年前就被迫离开这里了,他们在隔壁小区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从那儿以后,住在“富人区”的优越感便完全消失了。
魏成林曾问过宋闵柔,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借一套房子给宋家住。但宋闵柔很高傲地拒绝了:“很多破产的人,连一个容身之处都没有,或者是一家人挤在一个小破屋里,可我家还有个落脚的地方,我还有自己的房间,已经足够好了。”
魏成林没有再勉强,也没有跟她说明,宋家能租得起房子,那也是他借的钱。
在简陋的出租房里,他们也没必要置办昂贵的家具了,曾被宋闵柔视作生命一般的钢琴,也被她抛弃了。她很坚决地说不想弹了,她骗得过别人,但骗不过她的母亲。李兰岚借口自己需要钢琴,又置办了一架廉价的钢琴,但宋闵柔很罕见地发了脾气:“买这么个破烂玩意做什么?我都说不弹了,你是不是故意刺激我的?”
李兰岚很委屈,她搞不清楚,大女儿是因为她买了廉价钢琴而生气?还是因为她买钢琴这件事而生气?但宋闵柔的确有骨气,说不弹就不弹了。尽管李兰岚目睹过好多次,她在午夜里蜷缩在沙发上,愣愣地盯着钢琴,毫无意识地做着放松手指的动作。
大半年之前,在乔琳的帮助下,魏、宋二人总算冰释前嫌。魏成林将琴行的钥匙交给宋闵柔,说道:“办公室的这架施坦威,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淘的,三十多万,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上它。钢琴是有灵性的,要是不弹,它也很寂寞。我常年不在港城,要是你有时间,就来跟它聊聊天吧,它应该很喜欢你。”
总被嘲笑“没文化”的魏成林,只要一接触钢琴,就会变得诗意起来。宋闵柔没想好怎么拒绝他,只能把钥匙给收好了。魏成林曾想,高傲如她,或许不会放下身段,重新按下黑白键,可是在他巡演完了之后,他却惊喜地发现,宋闵柔用他的钢琴弹了很多曲子。
所以,他再次回到了港城,想找她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