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也就恨之入骨。这个人心么,就要看是什么人的人心了。”汉子显然是一个久经世面的老船工,口才颇好,说起这些事情来头头是道。
见无锋对那九江颇感兴趣,船工汉子瞅了一眼无锋忍了一下才道:“大爷若是要想在九江作些生意,倒是不必担心其他,只是要想躲过这太平军税检人员的稽查却也不易,听说成大将军虽然定下的规矩不多,但一旦定下了,却是件件落实,不得有丝毫懈怠,就连他们九江那些惯于耍些手段的商人们也都不敢冒犯。”
见对方将自己当成了做走私生意的商人,无锋也不说破,反而顺着对方的话语往下说:“嗯,既是如此,倒也不必去冒这些风险,这些太平军弄不清他们的规矩,若是为了区区小利丢了性命,那却是大大的不划算。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九江府还有什么其他的特殊规矩?别让我走一趟九江府就落在那里脱不了身了。”
“大爷也不必如此担心,若是论其他,其实这九江比咱们五湖其他几府情况都要好上许多,至少那些巡查军士们不会来骚扰这些过往船只商家,打家劫舍的土匪水匪也少了许多,嘿嘿,在这黄冈、岳阳、安庆,哪里会不遇上这些事情?”船工撇了撇嘴,叹气道:“说咱们这五湖还是鱼米之乡,穷人遇上灾荒年,还不是一样只有去外逃难乞讨,现在这日头谁都过得不容易啊。”
船老大的感慨让无锋颇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就连五湖地区的情况竟然是如此,这号称帝国粮仓的肥沃土地上若是连生活于之上的百姓也无法养活,那如何来支撑起帝国的生存呢?
“船老大,你这话我就有些不明白了,我虽然少有来这五湖,但这里一直是咱们帝国的粮仓,说起来这里应该比起关西还有北方可要好多了,怎么听你一说,却好像连饭也吃不起的模样呢?”无锋故作惊讶的问道。
“唉,大爷是外乡人,大概有些年辰没来咱们这边了吧。这几年可比不上前些年了,前些年虽然赋税重,但只要老天爷开眼,风调雨顺,庄户人还能落得个几颗余粮,可现在倒好,这几年里年头不好,不是水灾就是旱灾,小灾不断,大灾常来,庄户人的一点积蓄早就被折腾光了,过不下去就只有卖田卖地,当佃户雇农,可这两年北边南边都闹兵灾,大户人家心也慌,尤其是南边的巴陵和这九江换了主人,这黄冈、岳阳、安庆、温宁的大户人家谁不害怕,除了把财产家人都弄到江南或者西边去,那田租也一个劲儿的猛涨,水也不知道万一那太平教人和南边蛮子打进来了会乱成啥样,还不都想多捞两个好安生些,这可苦了庄户人。”
歇了口气,船老大才又继续道:“咱们这五湖虽说是长庄稼的好地方,但也有个坏处,那就是对水可是离不得多不得,前些年遇了水灾,将这许多沟渠河道涵沟冲毁,官家也不闻不问,这下子可好,稍有不顺,这大水漫灌,田里的收成就少了许多,可大户人家谁管你这些,一样的逼缴田租,官家的赋税劳役一样的承担,半分不少,庄户人承受不起,还不是就只能逃荒跑路?你说这日子再这样下去,真要遇上大灾,还还得了?”
无锋默然不语,他也知道这几年五湖地区的情况每况愈下,已经不复有往日帝国粮仓的盛景,但今日听得这船老大如此一说,才知道这情形其实比起自己想象重还要严峻得多。自己在西北就知道连五湖地区亦有不少农户移民跑到西北,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得事情,五湖地区士绅商人亦有大量资金涌入西北各地,尤其是北吕宋,北吕宋南部和东部的荒地购买和开垦数量猛增很明显就是五湖大地主大贵族们的资金注入导致的,这也是这些人对帝国和五湖局势不看好的一种映证,无锋当时只是高兴欣慰,还不时在会议上鼓励和欢迎,但站在帝国整个大局的角度上来看,这却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整个五湖地区其实已经呈现出一种空心化,士绅商贾信心不足,一方面纷纷抽逃转移资金财产,一方面却变本加厉的压榨农户,而水利设施老化失修则为一旦遭遇大灾可能造成的眼中后果埋下的祸根,唯一倒霉的就只有农户了,真正出现那种情况,只怕五湖立即就会成为一个火yao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