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战战兢兢地把手伸了出来,只见他眼睛一瞪,照我的手“啪啪”就是两戒尺,痛得我直哆嗦。
“还哧噜不了?”
我鼻子一紧,“哧噜”一下说:“不敢了。”
同学们都哄堂大笑了起来,他愣愣地瞅着我。
晚上放学以后,刘先生把我留下唠了几句嗑。
“先生打你抱屈不?”
“不抱屈。”
“为什么?”
“先生哧噜鼻子,我就不应该哧噜了。”
他苦笑了一下,摸摸我的脑袋说:“先生今天不讲理啦!这两天我的心里憋得难受,拿你撒了气,你心里一定觉得挺委屈。”
先生的这番话,说得我眼泪在眼圈直转转。
“先生憋什么气?”
“县教育课来通知,叫小学开办日语课。我寻思这学堂是孔老夫子留下的,是咱中华民族的宝。开了日语课成了啥玩艺?再说咱也不会那东西呀!一说起来叽里哇啦的,不是西的,就是青蛙,听着都难受,咋说呀?”
“那咱就别开呗!”
“不开还不行,我正托中心校的校长和上边说说呢。”
后来因为没有日语教师,我们那个学校的日语也就一直没有开。
那时候念书学费不用交,只需交自己书本费两斗小米就可以了。就为这,全家人省吃俭用,晚间连油灯都舍不得点,天一抹黑额娘就催我们上炕睡觉。冬天里大长的夜,那能眯得着,我们小哥俩只好躺在被窝里捅捅咕咕练起了武术。多咋老爷子回来骂了句:“妈拉个巴子,还不睡觉,瞎捅咕啥?”我俩才消停地眯在被窝里,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即使是这样,这两斗小米还是难以凑够。没办法,弟弟八岁就给张保长家去放猪。一个八岁的孩子,赶着十几头猪,穿行在山坡老林子里,那艰难的情景可想而知。
有一次,弟弟放猪时,一头小猪崽子摔到了砬子底下,把腰摔坏了,后腿也断了一条。
晚上回来后,张保长一见小猪崽子摔瘫巴了一只,不禁勃然大怒,抡起手中的拐杖一下子就把弟弟的胳膊打断了,弟弟又被他拳打脚踢打得鼻口窜血,被别人背着送回了家。
回到家后,老爷子看孩子被打成这样,心痛得直跺脚,抄起根棒子就去找张保长。
到了张保长的家,老爷子问他:“张保长,你虽然是一保之长,可也不能这么霸气呀!我家小三放猪不小心,把你家的猪崽子摔坏了,这是孩子不对,大不了我们赔你一只。你也不应该下这样的毒手把孩子打成这个样子,他才多大呀,你怎么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王井匠,你这话说得可就没道理了,你知道我这猪崽子值多少钱?我是用两担小米从舒兰镇西北乡日本开拓团换来的种猪,你赔得起吗?”
“行啦张保长,人都得讲良心,你那窝猪崽子不就是你家那头花郎母猪下的吗?花郎母猪打圈的时候,不是你家伙计赶着它到我们屯找老李家的公猪配的吗?”
张保长这下没话了,他又说:“行,就算是这么回事。那你说你家小三到我家后我对他咋地啦,是不给他吃还是不给他喝啦?看他的鞋坏得不像样,我把俺家孩子的新鞋都拿出来给他穿。你还让我咋地?这回是他不争气,净贪玩,我教训教训还不应该吗?”
“有你这么教训的吗?再教训两次孩子都被你打死啦!”
“你别跟我来这套,孩子我已经打啦,你能咋地,愿哪告哪告去!”
老爷子是个火杖子脾气,听他这么一说,抡起棒子就要和他拼命。院里的伙计们强把他拉住推回了家。
第二天晌午,溪浪河警察所来了两个警察,进屋不容分说就给老爷子一通皮带,然后把他带到警察所扣了起来。罪名是携带凶器私闯民宅,企图行凶扰乱社会治安。
第二天,大姐夫叫他的老爹“张八先生”给警察所送了五十元钱,老爷子才被放了回来。
大家问他:“警察所怎么说的?”
“妈了个巴子的,这帮警察更不讲理。说你家孩子把人家猪崽子腿摔断了,人家才把你家孩子胳膊打折了,这是两家扯平的事,你还到人家咋呼啥?大伙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有钱人家猪崽子的腿比咱穷人家孩子的胳膊还值钱,这叫什么世道呢!咱们穷人还能不能活?”
大家摇头叹息:“就这个年头啊,这小日本不倒咱老百姓没个好!”
为了给弟弟治伤,我只好退学。在家一面帮额娘种地,一面逢溪浪河镇集日摆个小桌给人家代写书信。过年的时候,写些对联拿到集上去卖,那时我只念了四年的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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