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佛幻化的水母妖触须缠住青铜月门,每根触须都长满《泗州城》里龟灵圣母的复眼。燕惊鸿抱着昏迷的云袖坠入无间戏狱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百万戏魂中分裂——每个分身都在受不同的极刑:剜心、拔舌、剥皮......
坠地时踩碎的竟是镜面。云袖的残破霓裳羽衣被镜中伸出的骨手撕扯,每片金鳞都映出她前世的惨状:第一世是《六月雪》的窦娥,第二世是《斩经堂》的王桂英......第九世竟是《九更天》的马义,正在磨刀霍霍!"《滚钉板》的痛楚可还记得?"铁面佛的声音从镜海深处传来。他的水母妖身钻出镜面,触须卷着燕惊鸿用过的银枪,"这《刺巴杰》的兵刃,最适合作剜心刀!"枪尖刺入云袖心口时,血珠凝成《焚天诀》的音符。燕惊鸿的重瞳突然淌出金血,吞天戏腔与镜海共鸣,竟将百万戏魂的惨叫凝成《骂阎罗》的绝唱!
红绡消散前塞入的戏符突然灼烧。燕惊鸿的喉间钻出半卷《生死簿》,残页自动拼合处现出夜天子的批注:"九更天明时,当归戏魂冢......"
云袖的锁骨玉扣突然炸裂。血凰纹离体飞向镜海中央,化作真正的血凰冲霄而起。当它俯冲啄碎镜面时,露出下方沸腾的青铜鼎——鼎内炖煮着历代名伶的戏魂,鼎身刻满《九更天》的戏文!
"哥哥...时辰到了..."红绡的耳语从鼎中渗出。燕惊鸿看见她的脊椎锁链缠着鼎耳,正将夜天子的青铜面具拖入沸汤!
铁面佛的触须突然自燃。他撕下水母皮囊,露出夜天子年轻时的真容:"好孩儿,这《双钉记》的剜心火,可比《滚钉板》痛快?"掌心腾起的幽蓝火焰里,竟跳动着云袖的三魂七魄!燕惊鸿的吞天戏腔震碎青铜鼎。沸汤浇在镜海上,蒸腾的怨气凝成《惨睹》的戏台。当唱到"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时,红绡的脊椎锁链突然绞住铁面佛脖颈:"父亲,该《活捉》了!"
血凰俯冲而下,凰喙啄穿铁面佛天灵盖。飞溅的脑浆竟是蠕动戏文,每个字都化作《焚天诀》的残缺音符。云袖的残破羽衣突然重组,十二幅裙裾展开成《九更天》的全本戏文,将夜天子的残魂困在"闻更"的时辰牢笼。"《杀惜》的梆子响了!"红绡的虚影敲响更鼓。燕惊鸿的吞天戏腔突破九重天,百万戏魂的怨气凝成四十米铡刀——正是《铡美案》里包公的虎头铡!
铡刀落下的刹那,夜天子的残魂突然凝实。他撕开胸膛掏出跳动的戏魂珠,珠内竟封印着建文帝的魂魄:"这《千忠戮》的怨气,够不够炼成万劫戏魂?"云袖的霓裳羽衣裹住戏魂珠,血凰纹突然离体钻入珠内。当珠面浮现《焚天诀》全本时,夜天子狂笑变调:"好!好个《血溅万花楼》!"戏魂珠轰然炸裂,冲击波将无间戏狱撕成碎片!燕惊鸿在强光中看见走马灯:红绡的脊椎锁链正在重组肉身,云袖的血凰纹化作羽衣裹住残魂,夜天子的戏文真身被吸入《生死簿》......当视线恢复时,三人竟站在净阁戏台上,仿佛大梦初醒。"《大回朝》唱完了?"铁面佛的声音从台下传来。他完好无损地端着茶盏,项羽脸谱下的眼睛泛着青光,"下一折,《游地府》......"燕惊鸿的银枪刺穿他咽喉,飞溅的却是青铜汁液。铁面佛的残躯化作《泗州城》的戏票,票面座次写着"无间戏狱甲字号"。
云袖的霓裳羽衣渗出金血,十二幅裙裾现出《九更天》的工尺谱。红绡的梨花枪插在戏台中央,枪尖绽开的海棠花里,夜天子的青铜面具正在重组戏文。燕惊鸿的重瞳映出更深层的真相:无间戏狱共有九重,他们方才经历的不过是第一重炼狱。红绡的耳语随风飘来:"哥哥...《二进宫》才唱到一半......"
远处传来子夜更鼓,戏台地砖浮现血字戏票——"《万劫戏》午夜场,主演:燕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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