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说的什么能将蛇都捉住了呢!打了草,那蛇不都被惊走了么,还如何捉住?”
齐昉闻言则一脸不服气,辩道:“阿爹讲的是书中的解释,阿姊将的是传自民间的故事,两者自然不一样的,可各有各自的道理。不然你说说,想要抓住猎物,不打草惊蛇,还有什么旁的好法子?”
阿貘前些日子启了蒙,最近正跟着齐宽习字,每日他完成的好,齐宽就会讲一两个成语典故当故事他听,阿貘对这些典故正是兴趣正浓的时候,听齐昉这么一问,他立马转着小眼珠仔细想了起来,不一会便兴奋道:“我知道了!”
“当然是‘瓮中捉鳖’了!想要抓住猎物,打草惊蛇如何比得上瓮中捉鳖妥当?阿爹总夸阿姊你书读的好,怎的你连这个都没想到?”
看着阿貘因为兴奋得意而扬起的小脑袋,齐昉眼睛有些酸,她已经不记得了,她的弟弟竟如此聪慧。
原本她是预备着拿话一步步引着阿貘想到这上头的,没想到他竟能自己想出答案。若是阿貘能顺利长大成人,他们二房后继有人,就算是脱离了安国公府也能撑起门户吧。
齐昉豪不吝啬地夸赞阿貘:“咱们阿貘可真聪明,是啊,阿姊怎么就没想到呢?想要抓住猎物,当然是一步步引着他落入自己事先布置好的陷阱才能万无一失,谁又会拿着根竹竿胡乱敲呢,这还不把猎物都给吓跑了。看来这民间的故事也不可全信,至少这补蛇人的故事就信不得。”
说完,姐弟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噗嗤”笑出了声。
束氏和樊嬷嬷则面上微红,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被笑话的鲁莽的补蛇人。
是啊,方才她们想的法子也太简单粗暴了些,可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栽赃陷害,虽说能治了那红梅,但终究落人口舌,旁人看在眼里,不知前因后果,还以为是她们主仆主心思歹毒、手段龌龊呢。
齐昉见束氏已经明白过来,便将话题往红梅身上转,她满脸困惑地望着束氏,“阿娘,方才是红梅姐姐惹您生气了吗,为何您突然要罚红梅姐姐,红梅姐姐何时说过不愿与我去上善观了?定是阿娘误会了她。不如您让碧桃姐姐去问问她如何?”
束氏听女儿这么一说,心中忽的生出一计来,她对齐昉道:“你倒长了对顺风耳!不过这回你可听错了,是旁的下人不长眼,阿娘让樊嬷嬷去立立规矩。至于你心心念念的红梅,若她能跟着你去上善观,阿娘重赏赏还来不及,又怎会责罚她呢?”
“不过你说的不错,这么好的事,还是应该早些让红梅知道才是。这样吧,天色不早了,阿娘这就让碧桃送你回去,顺道给红梅带个话,保管让她踏踏实实地跟你去上善观。”
说着,束氏扬声叫门口守着的碧桃进来,吩咐道:“你送七姐儿回去,顺道跟红梅提一嘴,就说我已经允了七姐儿带她一道去观中修行。让她这几日把手头的事都放了,只管好生准备收拾着,去了观里定要用心服侍七娘子,我自不会亏待了她。”
碧桃沉声应了,借着束氏亲自为齐昉整披风的功夫,樊嬷嬷又对她把事情交代了个七七八八。
碧桃心中颇有些复杂,她父母都是束氏的陪房,她从入府起便是在二房做事,直至成了大丫鬟。从前,虽也受重用,可却谈不上是束氏的心腹,束氏也从未吩咐过自己去做这等私密之事。
照着这么发展下去,碧桃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也会如同历届阳和院的大丫鬟一般,到了年纪就被放出去嫁人。
碧桃父母得力,即便配人,她多半也会嫁了束氏陪嫁铺子里的掌柜或是庄子上的庄头,她并不如何为今后之事忧心。
可是碧桃不像阿芒,一心盼着能出府嫁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她自认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并不甘心从此回家相夫教子,将自己的前程命运都寄托在一个素未蒙面的男人身上。
樊嬷嬷年纪大了,总有退下来的一天,若她能接替樊嬷嬷做上二房的头号管事妈妈,往后不仅能为儿孙们谋个好前程,更能在家中说一不二,那才是碧桃心中所盼望的。
可惜束氏多年来不温不火的,即便想要表忠心碧桃也找不着机会。原本她已经不抱希望了,预备着按部就班地做完这几年大丫鬟,也算是全了主仆之谊。
可是今日,束氏突然吩咐她去做这等私密之事,若做好了,多年所盼所愿就会在这一夕实现。
碧桃心中激荡,她紧了紧双手,压下澎湃的心绪,面上不动声色地领着齐昉往她院里回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