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着替人挨骂这事回头可以跟于莉讨人情,但是,方案基本方向还是对的,老夏这火气这么大,宁若男猜想他怕是来之前又跟老侯干过一架。
老夏吼完,余怒未消。宁若男摆出一副百毒不侵、笑眯眯的表情,讨好地说:“喝咖啡吗?还有煎饼。”
老夏瞄了她一眼,“山东大姐那家的?”
宁若男点点头,老夏顺着台阶就下来了,“那可以考虑来一个。”
老夏平日里是个非常好说话的人,但只要关系到工作就六亲不认。
老夏是个特别挑剔的人。就像吃煎饼,他只吃宁若男她家附近一个山东大姐烙的。这么多年,他们谁也不知道大姐姓什么,只知道她是山东人,煎饼摊摆了好多年,早上6点到下午2点,卖完就收摊。每天摊位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中午去晚一点儿就没了。所以,有时候,宁若男会起早去排队,买够全工作室的。
他们这个行业,加班是再正常不过的,所以,煎饼从来不嫌多。
而老夏对工作永远都只有一个准则——你出手的每一个方案,每一张图,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代表公司,一个错别字都不准有。
黑咖啡和煎饼抚慰了老夏的炸毛,虽然微波炉热过之后的薄脆一点儿都不脆,非常影响口感。
“罗俊几点到?”老夏坐在办公室靠墙的一组小沙发上吃煎饼,两条长腿无处安放的直接横在过道上。小狗串串也不知道因为在外面发现没有自己人,还是外面实在太冷了,早早就回屋了,非常会看人脸色的挨着老夏卧好,没敢像平时一样乱蹦跶。
老夏自己吃一口煎饼,再撕下一口不带酱汁的地方喂串串,时不时还温柔的夸它两句,跟刚刚发飙的样子判若两人。
宁若男左手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说是有点儿堵车,晚十分钟。”
老夏的脸当场黑了一半,“堵车不早出门?!全北京就他一个堵车吗?!”
宁若男一摊手:“反正他现在就是为了混完最后的合同期么,你能有什么办法?”
老夏被宁若男一句话堵的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识人不清。”
宁若男手上活儿没停,扯开嘴角,“可不是么,晚节不保,毁了您老一世英名。”
说起罗俊这事,老夏就觉得自己当时可能被猪油蒙了眼了。
罗俊本是一家小设计公司的设计师,说是设计公司,其实就是几个会点儿制图软件的人自己注册了个公司。平时接接家装的活儿,偶尔给大一点儿的设计公司出出图什么的。早些年,去学过几天CAD和3D(都是设计用软件)的,都敢叫自己是设计师。
老夏是在一个项目上偶然接触到罗俊的,当时觉得这人正经设计科班出身的,出图快,质量好,人也踏实,于是就给挖了过来。
谁知道,人是挺踏实,但没一点儿自己的想法和创造力,除了能按要求做做图,其它什么都不行。罗俊的能力对于老夏这座小庙完全不够。
老夏的工作室不大,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工作室想发展,必须一个萝卜好几个坑,任何时候,任何一个位置,任何一个人,随时都能顶上去。
罗俊做不到。而最最让老夏受不了的,就是他完全没有上进心。既做不到,又不想学,最后就都变成了同事的压力。
老夏自认阅人无数,算无遗漏,却没想到在这事上栽了一次,悔的肠子都青了。
好在只签了两年的合同,还有三个月,合同到期。老夏不想留人,罗俊自己也知道,于是基本这最后半年,他都是在混日子。
“听说已经找好下家了?”宁若男把位置让开,请大老板过目改好的方案,顺便端起凉了的煎饼咬了一口。
“嗯,回原来的公司。设计总监。”老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黑咖凉了以后的酸味,让他不由皱了皱眉头,“感情跟我这儿度了层金。”
宁若男不慌不忙的咽下煎饼,笑着说:“往好了想,说明咱这儿境界高啊。”
老夏撇撇嘴,“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哦,对了,差点儿忘了,我下午约了人,等贺总走了你去买点儿下午茶。”
宁若男点点头,“男的女的?几个人?”
老夏专心盯着方案,“男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