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老树树荫下。
一位内穿轻甲外套青衫的男子蹲在地上,肤色白净犹如初生婴儿,若不是嘴边的胡渣与深邃的双眼在描述他的年纪得有个四五十岁,光看肤色定是不及弱冠之年。
中年男子满脸随性写意,随手捡起断落的树杈在地上画着棋盘,以身旁一堆石头为子,左右摆弄。旁边一位看不出年龄的女子,看身形估摸着是位少女,大概是嫌弃天气燥热,始终带着面纱也看不出表情,却注视着小镇的方向,神秘莫测。
“丫头,师父我第一步走天元,该你了,”中年男子自我陶醉沉寂在自己的棋盘与棋子之中,面纱少女无动于衷。
“师父,每次你先手第一步走天元,十局要输十一局,”少女依旧保持着注视的动作,语气嫌弃。
“围棋讲究纵横捭阖,单子得失影响大局,但抛砖引玉又有何不可?丫头,别看了,来下棋,”中年男子老气横秋。
“不下,每次你都输,没意思,”隔着面纱都能感受到少女表情冷漠,一点也不给面子。
中年男子随之老脸一红不想继续扯这个令他心痛的话题,赶忙岔开,说道:“输赢有何关系,一直输就不该下棋了?丫头啊你也别看了,姓秦的小子跑不了,难道你看上他了?”
并非那少女棋艺超凡,实则是这中年男子棋艺太差,差就罢了,每次还非要自取其辱。
面纱少女转过头来有些生气,声调也抬高了许多:“师父!”
“好了不好,不说了。”中年男子一看覆纱少女语气不对,立即识相的闭嘴不再接茬,不然这位有玉面狐之称的姑娘又要把他这位师父的府邸给搅得天翻地覆了。
曾经有过先例,中年男子大概是嘴痒,说了一句这位覆纱少女有一张祸国乱法的脸,惹的这位覆纱少女以寻找武学秘笈的名义将师父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中年男子就失了神一般站在镇北侯府前,眼睁睁看着少女与那装有整整一车书籍秘籍的马车向王宫方向驶去。
那次还只是书籍秘籍并不心疼,之前还有过几次直接把府中珍藏多年的一对玉貔貅和数不胜数的窑镇瓷器全给拉走,那场面,和抄家没啥区别了。心会滴血,血滴多了也就麻木了。
覆纱少女对于这位师父也是知根知底,就喜欢逞口舌之快,这次也懒得追究。
镇民往来如行云流水都急着在集市中卖货买货,谁又会注意树下的这两人。
只是有八辆马车的车队在镇中停留导致石板路上拥堵不堪,龙头镇的民风还算淳朴,不敢直接朝这群带刀镖师恶言相向说些辱骂的话,更别说领头的还是一位僧人。
可一大群人以及马匹商货都被堵在路中水泄不通谁能没个怨言?何况此时的集市可是寸时寸金。
“出家人还做镖师,一看就不是正经和尚。”
“你们这么多人就别进镇子啊,今天集市本来就乱。”
“要我看着就是个假和尚,以前不是听过天脊城那边对人家道长好吗?那时候多少人买一身道袍,戴个道冠拿个拂尘就去天脊城骗吃骗喝了。”
“可不是,唉,现在这人呐有伤风化,人心不古。”
曹轻侯气的吹胡子瞪眼,面对居民们的埋怨也不答话,即便他开口说话,声音兴许也会淹没在这人声鼎沸之中。车队本就不想这般显眼的从小镇穿过,这不是快要晌午了,肚子饿了得找个地儿吃饭歇息,谁知正巧遇见这龙头镇赶集。
进镇之时还算热闹,谁知一顿饭的功夫,从酒楼出来便发现进退不得。
曹轻侯实在被这股喧嚣吵得心烦意乱,直接一鞭子抽在受惊不动的马屁股上,那座下马驹一阵受疼嘶叫一声抬起蹄子就一路狂奔,道路两旁人仰货翻叫骂声连绵不绝如凶涛骇浪,却也不敢用血肉之躯前去阻拦,硬生生被曹轻侯开辟出一条道路。
后方马车见状,赶忙见缝插针跟上如脱缰野马般的曹轻侯。
自从进到镇子起就知道被困的袁宿早早就把车窗板合上,生怕些臭鸡蛋烂叶菜给扔进来。这一看马车动了,胆战心惊的偷偷打开一丝车窗板,一看是这番场景,心中叫苦不迭连忙喊着“使不得、使不得啊,”奈何谁又能听见他的声音。
四周骂声连连,青婵脸色紧张,焦急的喊了一声:“公子?”
秦萧楚倒是想得开,并不觉得有什么,安慰道:“没事,抓稳就好。”
苏长河虽然觉得这般强行冲撞太没道义,但终归不能这般耗着,只能硬着头皮跟随曹轻侯往前赶,只求能够早些出镇。
黄伯奚脸色轻松笑骂一句:“这曹和尚,归心似箭呐。”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一侧的李辞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待到车队即将出城,这群平白无故蒙受损失的镇民才反应过来,肇事者即将逃跑,一个个便顺手抄起棍棒、铁勺、扫帚叫嚣着追了出去,场面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