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个甚稀奇般的,指着绿袍大笑:“你这人真有趣,会脸红耶。”
饶绿袍成就了元神,亦算是当世高人,此刻也直欲掩面而走。摇头轻叹:“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老夫子高见。”心念黙动,意欲御遁而逃。遁倒是遁出去了,却非五行之遁,这遁却有个名目,是东南魔教祖师爷绿袍老祖独创,叫做头下脚上展翅高飞遁。后绿袍魔威涛天,徒子徒孙众多,却是一个也不得传,是为百蛮山镇教绝学。
绿袍此刻是肠子都悔青了,直道流年不利,这次出山,甚么也没捞着不说。天下洞天福地众多,没事来甚黄山,来了黄山好死不死瞎逛个甚么劲,结果遇着这魔星。他老人家那独门绝技一发动,就遁到了这半空中,头在下,脚在上,给风吹的一摆一摆的,着实是仙家妙法,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及。这会那女子蹲在地上,双手托腮,正和绿袍斗嘴。
原来绿袍黙运遁法,将动未动之际,那女子却是笑嘻嘻的祭起一根银色索子,轻轻缠住了绿袍一对足踝,往上一抛,自在旁边大松树上打了结,将绿袍倒吊了起来。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棋差一着,步步受制。绿袍发动遁法何其迅速?只因这女子比他高明,轻轻将他拿了,却好似他自个挂上去的。好在这女子未生甚歹心,否则哪还有绿袍活路?她倒是性子如此,存心逗乐,随手将绿袍捉了。却也不曾想,绿袍再不济事也是修成元神之辈,却被如此戏辱,哪能不恼?国人但讲个面子,君不见,因着一眼不合,只为脸面之故,拔刀相向的也实属平常。堂堂元神真人,往昔被人供着的神仙之流,却被她这般戏耍,但凡有些气性的,只怕当时就做了死仇,就算一时奈何你不得,日后也免不得伺机报复,至于邀朋引伴三五成群来围殴你也属平常,到底修行人也还是人,都还有七情六欲。
绿袍被她这般吊了起来,哪能不窝火,那索子也不知何物制的,绿袍不特挣不脱,连一身真气都提不起来。却是再也装不得深沉,和她斗起嘴来,不想正中这女子下怀。一个挂着,一个坐着争吵不休。只她人生得好,绿袍着实不好骂她,吵得一阵,才知这女子不是别人,人称天狐宝相夫人是也。别看她被称做夫人,实则云英为嫁,只因身是狐属,又有些跳脱,是以被人如此叫。天狐自己却是不在意这些,反正是个名号,她是妖族,心思自和常人不同。绿袍倒是听说过她,他自己也是个旁门左道,魔门贼子,自不会在意甚异类不异类。
天狐捉了绿袍,一是山居无聊,再则是绿袍不合说了女子难养之语,惹她不喜。为着这话,两个争吵了一晌午,亏得绿袍读得书多,引经据典,牵强附会,到也说得好些歪理。天狐说不过他,却是胡搅蛮缠,反倒旁证了绿袍的话。赌气回紫铃谷去了,她那紫玲谷就在前头山崖下,其实到是不深,只是行法封了谷口,倒把个绿袍吊在这。
绿袍和她吵得一阵,心头气却早是消了,见把她气走,尚自得意洋洋,猛想起自己尚倒吊在这,却把个正主气走,不由叫苦,这不是做死是甚么?那黄山到得夜间,山风何其大,绿袍又无法运真气护体,着实吃得一夜好风,好在他经骨强键,若是个常人,这般吊得一夜怕早就呜呼哀哉了。饶是他铁打的脸皮,到得次日,也成了青色,着实从头绿到了脚。
那天狐却是到得午间,方想起他这人,来看时,却好生取笑了一番。绿袍无法,少不得服低告饶,先哄得这位姑奶奶高兴,放自己下来再说。天狐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本来也没打算把绿袍如何,一时疏忽,将他吊了一夜,已是有些愧疚。见他吃了不小苦头,嘴上又老实了,也不为已甚,将他解了下来。她没多少朋友,和绿袍斗了半日嘴,见他不像旁人般要么看自己是个异类,嘴上客气心底却看自己不起,要么则是别有所图,故倒是拿绿袍当了个朋友,邀他去紫铃谷做客。绿袍被她吊了这许久,正要歇息一阵,活络血脉,再则见天狐其实并没甚坏心思,倒也欣然答应,随她进了紫铃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