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苏六马车旁,说道:“六爷爷,希望咱们下次还能继续合作。”
苏六解决了燃眉之急,脸色也好看了不少,难得没有对她大呼小叫的,只是哼道:“我流芳茶庄的茶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你要没那个本事说再多也没用。”
苏卿当然明白,流芳茶庄出品的茶叶本就是品质上乘的代名词,凡是冠上流芳茶庄的标志,便代表了质量优良,跟同等的茶叶相比也能贵上一分,不然苏六太爷也不会宁愿担上失信于人的名声,也不愿意进购市面上良莠不齐的茶叶了。
苏卿笑而不答,苏六见此也不再多说,转头让苏康回去,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卿居然把他带到了陈家的商铺,这陈家也是定州小有名气的富商之一,跟他也有几次生意来往,就比如几天前,他才卖了一批碧峰茶给陈柄,谁知这才几天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虽然不知道苏卿跟陈柄达成什么协议,但是本来已经卖给了别人的货转一圈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不管是什么原因,总让他有些不自在,便想快点离开这里。
苏卿目送着他们的马车离去,才道:“我们也走吧。”
直到马车全部走光,躲在角落里的掌柜才朝铺子的后院走去,大声道:“东家,是苏六,是苏六的人拉走了咱们的货。”
陈柄知道苏治铺子的情况,那就是一个中下等的小茶铺,这样的小铺子怎么可能吃得下这批茶叶,且那些搬货的人也不像苏家的人,他便让掌柜的去看了究竟,谁知,这竟是苏氏本家的苏六。
陈柄跪了大半夜搓衣板而酸软无力的腿终于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当然不是害怕,而是气的。
“居,居然是苏六,难道他们苏家的人合起来就是为了诓我的?!那臭丫头什么时候有那个本事跟本家的苏六走在一块了,该死的,我那白花花的六万两银子才送进去苏六的口袋,如今转了一圈,连茶叶都给他还了回去,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陈柄摊在地上,看着被搬得一空的仓库,想着即将到来的痛苦日子顿时欲哭无泪。
苏卿坐在马车里,又拿出了苏六签下的字据,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光是一纸通关证就要了她四万两,可真是贵啊。
算算铺子里能拿出来做生意的银子不过十万两,加上她的私产也不过十五万两而已,用这十五万两做笔大买卖是有些牵强了,但这样一想苏卿就有些不明白了,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她对银子都没什么概念,也不知道自己带去的嫁妆价值多少,但是现在她管着账,田契和地契能变卖个什么价钱她也大概知道了,加上还在经营的铺子,就算全部卖掉满打满算下来不会超过三十五万两。
三十五万以现在贺彦的能力是还拿不出来,对他可能也有些吸引,但是值得他对苏家念念不忘吗?他为苏家付出的精力和时间就苏卿以为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再说她当时嫁给他也没有带走全部的家产,奶奶和语语的名下都还有几间商铺和田地,她的嫁妆加起来连三十五万两都没有。
贺彦不可能眼皮子浅到对这一点银子虎视眈眈,而且,苏卿还记得,她嫁给贺彦还没有一个月,他就以要做生意的借口拿走了她一部分嫁妆,自从那次以后,贺彦的动作便越来越多,生意也越做越大,她以为他是拿铺子去变卖了,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从没有质疑过。
可是现在想想,他那一阵子的出手阔绰,根本不是变卖几间商铺就能够实现的,那些生意也不是卖掉她的嫁妆就能够做的起来的,这里边一定有古怪。
苏卿想这问题想得入神,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吓了她一跳,抬眼一看见是闵嵇,忙嗔道:“你做什么?吓了我一跳。”
闵嵇一手撩着车帘,看着苏卿一脸后怕的拍着胸口,那双艳光迷离的美丽眼睛写满了恼怒,既可爱又水灵。
苏卿见他眼也不眨直勾勾的盯着她瞧,虽然那眼神幽深得让她看不懂,可是也知道她这张脸被人盯久了会产生什么效果,便侧开了脸下了马车。
“妹妹,你怎么跟个男人在一起?”听见这矫揉造作的声音,苏卿差点一个趔趄,还好她动作够快及时扶住了车壁,稳住了身子。
赵婧看着苏卿身旁,那个刚伸出手却又极快放回去的男人,因为角度的关系,赵婧看到的是闵嵇那半边完美的侧脸,英俊的眉目,高挺的鼻梁,完美的薄唇,挺拔的身躯,健硕的身材,无一不让赵婧脸红心跳。
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英俊,便是爱恋贺彦的她都要痴了。
只是她的花痴没持续多久,随着闵嵇的转身,那一刹那,一道狰狞的刀疤出现在他另一边的侧脸上,一面天神一面修罗的冲击让赵婧惊恐的退后了两步,脚底不小心踩到石头让顿时摔了一跤。
“啊,好痛……”赵婧倒在地上,看着手心的血丝双眼含泪,而闵嵇头也没回早已走远。
身后的碧影也才从闵嵇带来的惊恐中回神,见赵婧摔在地上,连忙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苏卿站在一旁笑了笑,赵婧想抹黑她反而摔了一跤,真是报应不爽。
“姐姐怎么看个男人也能摔倒了呢,真是奇怪。”苏卿用靡软的声音,说着半调笑的话,然而这话怎么听都有一股讽刺的味道。
赵婧一僵,却故作不明白的笑了笑,也讽刺道:“妹妹怎么跟个男人出去了,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
“呀,姐姐的消息不是最灵通了吗?难道你还不知道闵大哥是我们家护卫的事?”
你不是最喜欢打听苏家的消息了吗?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呢。
赵婧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另一种味道,她心里先是一惊,随即笑道:“妹妹说笑了,原来府里聘请了护卫啊,怎么请了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人?看着怪吓人的。”
闵嵇在苏宅养病深居简出,赵婧没有见过他,所以根本不知道他就是救了苏治的那个人恩人。
苏卿笑道:“闵大哥可不是一般的护卫哦,他是我爹的救命恩人,他有那么难看吗?我看赵婧姐姐刚才好像还脸红了呢。”
赵婧一惊,他就是那个苏治的救命恩人,苏卿跟他这么熟悉,难道他们已经走到一块了?那贺彦怎么办?
要是苏卿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那贺彦把汤家母子骗来的那个借口怕是要成真了,赵婧心里有些欢喜,脸上忍不住的就笑道:“卿卿说笑了,是日头太大晒红了而已,我去你院子听说你不在,便来这里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呢。”
“哦,姐姐找我有事?”苏卿挑了挑眉。
赵婧见她没有怪里怪气的讽刺她,便想故作亲热的去牵她的手,谁知一动便牵扯到了手掌心的伤口,顿时嘶的吸了一口气,苏卿看到了,便说:“姐姐受伤了,还是先回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赵婧以为苏卿会请她去她院子里包扎一下伤口,谁知却是让她自己回去,她心里有些恼怒,却笑道:“没事的,其实我今天来是想跟妹妹你说一声,明天可否跟我一起去赴宴?”
“赴宴?是哪家府上的?”
赵婧听她那副挑剔的口气,又是一阵暗恼,“是上次游庭院的莫姑娘请我去的,要是我一个人去孤零零的,我又有些害怕,妹妹你跟我一起去吧?”
赵婧一脸渴望,那纯善的脸庞带着一丝丝小心翼翼的讨好味道,让人望而生怜。
苏卿暗自冷笑,心道你去会贺彦的时候怎么不嫌人少了?至于那莫姑娘,不过是莫东的妹妹罢了,她现在应该也不能称之为姑娘了,记得她也是差不多在这个时间抬进陈柄儿子后院的,赵婧拿莫东的妹妹说事,这宴会不用说肯定是贺彦吩咐的。
看来他已经恢复士气,又要行动了。
赵婧等了一会儿都没见她说话,便想再说一遍,却听苏卿道:“好啊。”
赵婧被她的爽快弄得有点呆怔,随即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欢喜道:“太好了,妹妹你真好,明天我们就能一起出去玩了。”
苏卿笑而不答,眼里的冷光若隐若现。
赵婧跟她说了明天赴宴的时间,便离开了,苏卿也抬步回了院子,到了傍晚的时候,苏卿去了花厅,因为她接管生意的事情要瞒着伙计,以防让贺彦等人知晓,所以自从姚沛良当了苏家的掌柜之后,铺子一关门,他就会进苏宅到花厅报告当天的营业情况,苏卿也会在这个地方跟他商讨一些事情。
这个地方说是花厅,其实只是花厅旁边的一个闲置的储物房被苏卿让下人腾出来了而已,简单收拾一番,放置了几株盆栽和些雅致的家什,一个缩小版的会客厅雏形便出来了,只是这个地方鲜少有人来,去的最多的也只有姚沛良和苏卿两人而已。
“东家,这是今天的账,你瞧瞧,我到铺子也有几天了,发现了咱们铺子里的一些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姚沛良把账册递过去,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苏卿随手翻了两页,把目光从账册上移开,看了他一眼,笑道:“说吧,我请你来也就是为了让茶悦坊更好的经营下去,你要是有什么好的建议,直说无妨。”
“诶,那我就直说了,这几天我把茶悦坊货架上的茶叶和仓库里的存茶都整理了一遍,发现老爷每隔一段时日就会进一批新品茶,我看了这几年的账册,发现新茶虽然叫座,但是由于客人都喜欢尝鲜,过一段时日便又兴趣缺缺了,老爷想挣钱的想法固然好,可我却觉得与其挣几个小钱留下一些卖不出的存货,还不如稳稳当当做些老主顾生意,虽然会损失一些贪鲜的新客,但胜在稳定,而且我去附近几条街上的茶行看了看,发现他们大多是这般做的,生意也比咱们茶悦坊红火,所以我想把那些新品茶规整规整,低价卖出去,改变一下经营方法,不知东家意下如何?”
苏卿白腻的指尖轻叩着圈椅的扶手,问道:“那些茶质量如何?虽然价钱低却也不能把变质的茶叶掺杂进去,这样对茶悦坊的名声不好。”
“东家放心,我都仔细检查过的了,全部是用陶缸封装好的,如果东家还是不放心,我可以拿到焙箱烘一遍再卖。”姚沛良见苏卿轻易的便答应了他的建议,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对他们这些手下来说,提出的建议能被主家肯定那便是最好的鼓励,这样为他经营好茶悦坊又增加了不少信心。
苏卿嗯了一声,道:“这样最好了,你去过附近几家茶坊,跟咱们茶悦坊相比如何?”
姚沛良垂眸,沉吟了片刻,说道:“不瞒东家,这其实也是我想跟东家说的,跟其它茶行相比,茶悦坊的茶叶良莠不齐,优差杂沓,乍一看种类繁多,却也掉了档次,茶之一道本就讲究清韵高雅,茶悦坊就同行来说,实在是不够清贵,就好比颇受追捧雾尖茶来说,同行能卖出比茶悦坊多每斤多几钱的价格,咱们却抬不起那个价。”
苏卿知道这也是她爹的一个缺点之一,因为对生意的不精通,他只追求最简单的求财之道,就像姚沛良说的,市面上每每出一批新品茶都能受人一时追捧,为了迎合众人的胃口,他便果断进货,结果这新鲜感一过去之后,不仅留下一堆难以处理的存茶,久而久之,茶悦坊也变成了人人可买类似大市集那样价格低廉的下等茶铺,本来茶行最是利润丰厚的买卖,换成茶悦坊却只能薄利多销。
“嗯,茶悦坊的档次不够高,这样的生意做个十年八年也比不上人家一笔大买卖赚的钱多,这样吧,不仅把存茶低价卖出,还有那些街边杂货铺也能称到的几样便宜茶叶也一并低价卖了,留下雾尖和百沸茶等受人追捧的茶叶陈列在货架上,至于其余的货架空的便空置着,后天我会去一趟清河县,那些货架留着我有用。”苏卿想了想,茶悦坊要是继续做这种薄利多销的买卖,她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挣上大笔钱?所以苏卿决定将茶悦坊重新规整一下,把那些廉价的茶叶通通清完,接下来,自然是什么贵便卖什么。
姚沛良有些意动,苏卿的提议简直跟他不谋而合,只要茶悦坊的档次提高了,这价钱也能上去,只是一听苏卿说的博茶商会,他微怔,问道:“东家要去参加商会?是去进购茶叶还是去参展?咱们茶悦坊好像没有哪种茶适合在博茶商会上参展吧?”
“嗯,我当然知道茶悦坊的茶不够贵重,就算拿去参展也不会吸引到什么大客户,不过你放心,这事我已经计划好了,至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先把铺子关上几天吧,拿些银子请些工匠把茶悦坊修葺一番,上次我去看了一下,发现春雨过后留下的黑斑还在墙面上,便是对铺子影响不大,可茶叶本就不能受潮,这让客人看见了,不仅会质疑我们茶叶的质量,对茶悦坊的印象也不好。”
自从苏卿上次去铺子一趟之后,她便决定要把铺子重新修葺一番了,只是前一阵子没有碰到什么好机会,现在正好,把存茶清了之后,货架上的茶叶剩余不多也容易移动,再来她去博茶商会那少说也要二三天,正好趁这个时间修葺一番,等她回来之后便能迎来一个新的茶悦坊。
姚沛良虽然十分赞成苏卿的提议,可是他也知道,茶悦坊的经营远远没有想象中的乐观,能运转的银子怕是不多,修葺个铺子事小,可要花去的银子不用万两也要七八千,若是要布置得高雅清贵,还远远不止这个数字,对现在的茶悦坊来说,与其花费这个钱还不如进购些茶叶划算。
苏卿知道他想什么,便淡淡一笑,开口道:“装修铺面是一项长远投资,虽说花的钱多,可铺子档次提高了,咱们的茶叶价钱也能随之上去,后期的回报还是很可观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苏卿说着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票,抽出了四张递给他,“账上的银子就不要动了,虽说我爹现在的心没放在生意上,可他时不时还是去看的,要是知道我挪用了这么多钱去装修铺子,他又得担心了,为了不让他干扰咱们的计划,便用这些钱去修葺铺子吧,那工头记得去找杨柳胡同的张老师傅,他大半辈子都干的这行,在定州也是颇有名气,不仅精通且底下还有一班出色的长工,交给他们做咱们能省不少心。”
姚沛良双手接过银票,看了一眼那四张五千两的银票,心道这小东家好生厉害,一个姑娘家居然能随随便便拿出两万两,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微微垂眸掩下眼底的诧异,没有问她这银票是何而来,只是安安分分的回了句,“诶,我晓得了,东家这意思是要瞒着老爷吗?”
“没有,这事我去说,至于店里的伙计,他们要是想帮忙的就留下,厨房管饭,要是不想帮忙的就放他们几天假,还有那个叫徐福的伙计,你注意些,平日里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要让他接触,交给阿成就行。”
姚沛良有些诧异,东家说的这人品行看着还不错,人也热心,但是能被她特意提醒的,怕是手脚有些不干净,忙点了点头,“我晓得了,要不是东家提点我还真不知道这人有古怪。”
这人何止有古怪,以前她爹才过世不久,这人就曾溜后院偷东西,且还是半夜三更跑进了刘氏院子,最后幸好被起夜的绿意发现了,不然刘氏少不得要背上偷人的罪名,当时她娘可没少为这件事自责不已,又因为思念幼子和丈夫,缠绵病榻几月也离世了。
“贸贸然辞退他也不好,只是你注意点就成,要是发现手脚不干净就立刻送官,给点钱给那些官差,让他蹲一辈子牢房。”苏卿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冰冷,话里还有股恨意,着实让姚沛良惊了一跳。
苏卿见他低下头了不敢再看自己,便意识到刚才的表情可能有些吓人了,忙问道:“是了,你妻子的病可好些了?如果需要药钱,你可以开口跟我说。”
姚沛良抬起头,脸上有些热,却道:“不瞒东家,我正想跟你预支些工钱买药的,拙荆的病况已经有所好转,要不是断药会影响伤口愈合,我也不会觍着脸提出这个要求。”
苏卿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十两中的银锭给他,笑道:“不妨事的,谁家没有个难处,且我又不是白借给你的,将来可是要从工钱里扣的。”
姚沛良听了,不由舒心一笑,他收好银子后拿过一旁放着的账册,翻开今天写着收益支出的那一页,又在备着笔墨的书案上磨了墨,拿笔蘸了蘸递给她,苏卿笑笑,接过笔在支出的那行写了几画,接下来两人又商量了一些事情,待天色黑了的时候,苏卿便让他回去了,这几日谈话都差不多是一刻钟,今天却谈了小半个时辰,是有些久了。
姚沛良走后,苏卿拿起账本也出了偏厅,她会把跟姚沛良谈话的地点设在这里,也是因为从这曲径往前走就能到她爹的院子,只要不是刻意过来查看的人,都不会怀疑姚沛良是给她爹送账本的。
晚上,苏卿去了刘氏的院子用饭,母子俩安静的用过饭后,苏卿问道:“娘,爹一看书就容易忘了时辰,你可使丫鬟给爹送晚饭了?”
“厨房还煨着锅红枣黑豆鲤鱼汤,还要两刻钟才能好,我便想等会儿再给你爹送去,不然等吃过饭他可不愿意再吃东西了。”刘氏说起这个书呆子夫君,嘴里又是嗔怪又是心疼的,苏卿看着恩爱的爹娘,真心认为嫁人不一定要嫁得多富贵,只要男人是真的爱你的就好,可这世上又有多少爱恋能长久?爹跟娘只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例外而已,以她这副模样,她还能贪图什么?
苏卿有些自嘲,连忙甩开了心底的那份期盼,朝刘氏道:“娘,赵姐姐邀我明天烟波湖参加宴会,可能会过午才回,我先来跟你说一声。”
刘氏正想问闺女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听她一提,便说道:“哦,这事阿婧今天过来也跟我说了,自从你接手生意之后,也没有心思结伴出去玩了,这次正好可以出去走走,我家卿卿年纪还这么小,那些枯燥的生意不应该占去了你所有的时间,你是该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了。”刘氏捏捏闺女白腻的脸颊,似乎觉得她脸上的肉又掉了不少,心里又是长长一叹。
苏卿听她娘提到赵婧,心道她在娘这里又开始活络起来了,沉寂了这么久是该有行动了吧?关于弟弟的事贺彦一定不会轻易罢休,他们还会冲着弟弟来吗?
苏卿不在意的笑笑,也不在这件事上多提,反而道:“娘,我后天要去一趟清河县,家里的事……”
“什么?你去清河县?去那里做什么?”刘氏惊讶的打断她的话,一脸不赞成,闺女长这么大从不曾离开过家,去得最远的地方估计就是去救她爹那次,这样不曾远行的她怎么能去那足足要走上一天之久的清河县?
“娘忘记了,清河县每四年都会举办一次博茶商会,所有茶商都会去的,我既然接手了生意,怎么能不为茶悦坊打算打算?”刘氏的反对在苏卿的预料之内,不过她已经决定了,要是劝不动刘氏,她便去找闵嵇让他带她溜出府。
刘氏还是皱眉,她一把拉着住闺女的手,劝慰道:“你个傻孩子,茶悦坊不是经营得好好的吗?你又何必还要费心思去钻研那些,再说了咱们家的庙小,那些大佛你就是请来了,咱们也供不起,明白吗?”
刘氏从来不知道闺女竟是这般要强的性子,照她来说,只要夫君备考的这三四个月不要让铺子出现太大的亏损便是赚了,没想到闺女竟还想去清河县参加博茶商会,如今她们家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时候,她居然还要主动去找事做,实在让她不能理解。
苏卿承认刘氏说的没错,可也只限于她家庙小这一点而已,那些大佛是难请,可如果有能力请下来,未必会供不起,她想要家人过得富贵安稳,只有官身没有钱是不行的,所以她必须做大生意赚大钱,稳中求胜的建议是不错,等日后安稳了,她会采用的。
苏卿笑道:“娘你说什么呢?我不过是没去过清河县想去看看博茶商会罢了,你怎么说到生意上去了?”苏卿想与其费多口舌让刘氏放行,不如先撒谎瞒过她好了,反正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后院,生意上的事她极少会过问,等她把事情办下来再知会她一声好了。
刘氏微怔,随即笑道:“你这孩子,我还以为你要去做生意呢,原来只是去看博茶商会,只是你一个女儿家家的,去那么远不好吧?”
见刘氏有松动之意,苏卿便说道:“没事的,爹他都同意呢。”
“你爹都同意了?你什么时候跟他说的?”刘氏诧异不已,夫君可是一直想要把闺女培养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的,连这样古板的他都答应卿卿远行了?刘氏有些怀疑。
“娘呆会儿不是要给爹送晚饭吗?你待会问问他不就是了,还有娘,我那天去茶悦坊看到墙壁上被雨水渗过的黑斑,我打算关门几天让工匠来补补,以免下次雨天来了会让茶叶受潮,您看怎么样?”
刘氏想了一会,觉得修葺的事没什么,便说道:“也好,反正只是休整一下而已,反正你爹现在一心扑在书本上,生意上的事也顾及不了,关门歇息几天也不妨事,只是这事你跟姚掌柜说了没有?可有叫他去找工头?”
苏卿点了点头,说道:“娘放心吧,这些我都交代好了,到时您只需让李婶她们多备些饭菜让他们多用心把茶悦坊装修得漂亮一些就行了。”
刘氏无奈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叹道:“感情你只是来跟娘打声招呼,而不是来跟娘商量的,你这鬼灵精哟,只是娘还是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去清河县,要是你想散心的话,娘陪你去吧?”
苏卿摇了摇头,“这怎么行,弟弟一天没看见你都会大哭大闹,要是娘陪我去的话岂不是要带上弟弟,弟弟还这么小,能受得了舟车劳顿吗?您还是在家里呆着吧,我去个一两天就回来了。”
刘氏一说就知道这事不太现实,便道:“要不让阿婧陪你出吧,你们年纪相仿,一路上也有个伴。”
“不了,她一不好茶,二不是商人,对博茶商会怕是没什么兴趣。”
刘氏还想说什么,便见孙氏抱着刚刚沐浴好的苏壑进来,苏卿一瞧,便也没再跟刘氏说话而是迎了上去。
苏卿一把抱过苏壑,刚刚洗好澡的苏壑整个小身子都是红通通的,特别是小脸,粉嘟嘟的特别可爱,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沾着水汽,黑漆漆的仿佛能滴出水来,苏卿瞧着他这般可爱,便在他额头上吧唧了一口,轻哄道:“壑哥儿,叫姐姐……”
苏壑咯咯一笑,拿手去拍她的脸,咿咿呀呀了一通,才叫道:“……姐姐……”
苏卿满足一笑,又让他再喊一声,苏壑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转了一圈,小红嘴一张便又叫了一声。
孙氏见苏卿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满足,有些感叹,大姑娘对壑哥儿似乎格外的疼爱,每每来这一次,要是壑哥儿不哭闹她都能抱上一整天,鲜少有这么疼爱弟弟的姐姐呢,刘氏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叹了一声,罢了罢了,女儿这阵子忙前忙活的好不容易想出气散心,她不该狠心拦着,到时叮嘱她小心些便是。
翌日,阳光从天空碎碎地洒了进来,飘荡在空气中,织成一片金黄,在阳光的映衬下烟波湖水光粼粼,空气中弥漫着太阳的清香和清新的湖水味道,阳光斜斜地照射在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身上,衬得他越发挺拔英俊,惹人眼球。
苏卿踩着小凳下了马车,掩下眼里厌恶的光。
赵婧随后下了马车,第一次在没有在第一时间把目光投向情郎贺彦,只因闵嵇就站在她身旁。
赵婧头也不敢抬,似一只夹着尾巴的猫小心翼翼的从他面前走过,对于一个见识不多的少女而言,闵嵇太过冷漠,凌厉,狰狞,他与生俱来的威慑只让她看上一眼便要魂飞魄散。
直到离闵嵇有一段距离了,赵婧才松了口气,这个男人真是太可怕了,因为是他驾车的原因,在马车里她是话也不敢多说一句,只因她总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似她只要多说一句,他就会冲进来把她扔下去一样,让她不安得如坐针毡。
让她都有些怀疑苏卿跟他的关系了,这样的男人会喜欢女人吗?
瑶光和碧影也下了马车,看了面前的贺彦一眼,都低下了头去。
贺彦看见闵嵇的第一感觉是,危险!不仅因为他脸上狰狞的伤疤,更因为他身上散发的凌厉气质,让他看见苏卿的惊艳和欣喜的心情都冲淡了不少。
“卿卿,赵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我们真是有缘分。”贺彦朝苏卿的方向走了几步,可他当走进之后却发现,这个男人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竟然挡住了他看向苏卿的视线,看着面前这个还比还他高挑健硕的男人,贺彦的眉头皱了起来。
苏卿也注意到了闵嵇站着的位置帮她隔绝了贺彦的视线,不由笑了笑,她怎么忘记了,她现在可是有‘保镖’的人了,诸如像贺彦这样的小猫小狗可没有什么好怕的,天塌下来还有闵嵇这个高个子顶着呢。
苏卿此时心头大定,便回道:“竟不知道贺哥哥也在,姐姐都没有跟我说这个呢,那怀岚哥哥也来了吗?”
赵婧还在为那一句生疏的赵姑娘气怒呢,听到苏卿点名,忙笑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客人都是莫姑娘请的,不过多些人也能热闹些,也不妨事的。”
因苏卿提起贺敏,贺彦的嘴角有些尴尬,“赵姑娘说的对,怀岚今天似乎有事吧,没有看见他来,不过没关系,我也可以带你们游湖,我划船的技术虽不是顶好的,却很稳定,要不要试试?”
贺彦说着,往旁边迈了一步,朝着苏卿伸出了手,和煦的日光下,他容貌英俊,金黄的光线似为他俊美的五官镀上一层光晕,此时他笑得温柔的对一个少女伸出邀请的手,实在是足以震动一颗纯洁少女的心灵。
可这人不是苏卿。
苏卿垂眸退了一步,低声道:“我,我怕水,我不敢坐小船。”
她是该怕的,那年就是因为信任贺彦的技术坐上了他的小船,结果船翻了,她被他救了,她浑身湿透的被他抱上岸,虽然没有闹得满城皆知,可去留烟亭赴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那时的她跟他已经来往过几次,她对他早已芳心暗系,事后被赵婧有意无意的鼓动了一番,她心动了,随着接下来的婚事退了之后,她带着一颗满足的心嫁给了他。
贺彦对她的拒绝本来有些不喜,但是见她怯懦得像只小兔般躲在闵嵇身后,那张软软嫩嫩小脸上满是害怕,他一看,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他的目光柔和得能滴出水来,像捧着珍贵的易碎品般轻哄道:“没事的,我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你掉下去的,放心好吗?嗯?”
贺彦这样说着,余光扫见粉拳紧握,目光愤恨的赵婧时,急忙改口道:“咳,还有赵姑娘,我不会让你们掉下去的。”
苏卿咬咬唇,看了眼美丽的湖光山色,似乎很是向往,犹犹豫豫了一番,才点了点头,“好吧,那你跟赵姐姐先去小船那边,我要拿个护身符戴在身上,不然我不放心。”
贺彦见她女儿家心性的信奉这些,好笑之余又怜爱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嗯,那我们先过去了,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姑娘公子哥了呢,咱们不好让人家等太久。”
苏卿嗯了一声,赵婧早就在一旁看得怒火中烧了,心知道贺彦喜欢苏卿是一回事,亲眼看见他对她满眼怜爱又是一回事,能跟情郎独处一会儿,她自然是再高兴不过了,但是她却不能在众人面前表现出半点心急的模样,便故意笑着跟苏卿道:“那好吧,我和贺公子去那边等你,你得快一点哦。”
说着她便朝贺彦盈盈一礼,当先往烟波湖走去,贺彦朝苏卿笑笑,抬头时,他下巴未抬,朝闵嵇示威性的看了一眼,随即一笑,也跟着走了。
待二人走出了一段距离,赵婧看着四周没有什么人会往她这个方向看来,突然回头就冲进了贺彦怀里,委屈道:“冤家冤家!你当着我的面跟苏卿恩恩爱爱!真是叫我伤心死了!”
贺彦见她声音绵软带着哭意,心里也是一软,要不是地方不对,他非要好好搂着她亲热一番不可。
他微微推开赵婧,哄道:“我的乖翘翘,我不是跟她作戏呢吗,我对你的情意才是真的,你何必吃这些逢场作戏的醋,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可记得?这一次咱们只许胜不许败。”
赵婧的手就放在贺彦腰侧,她恨不得就这样狠狠拧上一把,拧得贺彦求饶,让他放弃这次的计划,放弃得到苏卿,可她知道她不能,她的作用就是为了帮他们两个人搭桥铺路的,若是完不成这个任务,一无所有的贺彦又能给她什么?又会给她什么?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笑道:“我当然没有忘记,放心吧,我记得很清楚的,这次一定会让你抱得美人归的,只是你到时可别忘了帮你们牵桥搭线的我呀……”
贺彦放下心来,对着她饱满的红唇亲了一口,笑道:“你就爱瞎担心,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这么乖巧的翘翘呢。”
赵婧笑着偎进他怀里,眼角却闪过一丝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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