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永年笑笑。
失去全部的眼球,他连光感都消失了,纵然常年的习武令他可以通过声音分辨方向,可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却再也看不到初永望的模样。
他的九儿,已经永远烙印在记忆里了。
“所以九儿不是来杀我的。”初永年问,“那又是为何而来?”
初永望艰难地克制着,让自己冷静地说出完整的话:“……我要问你。”
“问吧。”
“为什么你要谋反?”
初永年听了他的话问题只是轻叹一声,初永望却急了,追问下去:“你知道我没有皇位只有一条死路,你明明知道我为了你永远不会为难肃亲王府,你什么都有了……为何还要跟我争?你在争什么!”
初永年抬头,仿佛在用那已经不存在的眼睛凝望着他:“我确曾……想给你争一个后位。”
“你胡说!”
初永年的眉宇微微颤抖着,他那听似玩笑的话如同刀子刺在初永望的心头,可这锐利的刺伤却不是由于这句戏言,而是这戏言……竟是真心的。
那些荒唐的日子里,初永望记得他总是和自己说起大逆不道的戏谑,如若有朝一日登上皇位,定让九儿来做皇后。而他要为九儿建一座比御花园还要大的园林,修一幢比东宫和椒房殿还富丽堂皇的殿堂,让他坐拥皇城里的皇城,人世间的天宫。
初永望不服气地说,那样自己不过是他养在金笼子里的一只鸟儿。
初永年则笑着答道:“不,笼子倒是金笼子,可我们都在里面,是成双成对的鸟儿。”
皇族,兄弟,扭曲到变态的情,永远不能见光。他们从始至终离不开这个牢笼,无论谁做了皇帝,不过都是以保全为由,把对方关在一个安稳的囚牢里罢了。
彼在深宫大院,我在幽幽王府。有什么区别?
成为一只无忧无虑的笼中鸟,便是皇位所能给予的唯一自由。
初永望的心慢慢平静了。
是的,自己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不图什么千古留名。
所有自己努力去做的事,不过是为了得到父皇的认可,保母后和裕宁的安稳,背负国计民生,全是这些目的的附加。
难道身为太子,便不应该有风花雪月的妄想,不能软弱贪图现世的欢愉?
太傅和辅臣说自己有做一个明君的能力,可没有人在乎自己是否愿意。
只有初永年在乎。
唯他能堂而皇之地说出,即便打心里想做一个无用的人,也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可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吗?
他也甘心做一个依附于情的无用之人吗?
如今再分辨这些,已是没有意义了,初永年已是废了,肃亲王府彻底成为了过去。
初永望攥着栏杆的手被他握住,冰冷的触感简直不像活人,初永年靠近他,语带遗憾:“九儿……你我至此,算是了了孽缘罢。”
听罢这话初永望竟笑了:“这便了了?初永年,你休想死得那么痛快。”
“父皇要我死,我死了才能保全你。”初永年道,“父皇心里到底是有你的,你身边也有合适的人辅佐,该放下我这个废人了。”
“休想。”初永望眼底起了凶光,“父皇如今,什么也要不得了。”
初永年整个人一顿:“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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