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行将就木,岂不也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么?为何自己不能反过来陪伴着他的最后一程,而是要求他来做这样的事呢?
想到这些,初月晚甚至于希望他没有那么爱自己,那样他也就不会为此而难受了。
云锦书总是一眼将她的心思看穿,甲胄下的眼眸带着春光一般温暖的笑意。
“没关系的。”云锦书也将她的手握紧,“臣可以陪伴着晚晚直到最后,那么又有什么痛苦?那个时候,臣也将随晚晚而去,了无牵挂了。”
初月晚听罢垂目,百感交集。
云锦书将她的手臂自然地抬起来,搀扶着她向上走去,袖下的双手,依然紧紧地十指交握着。
……
初一当晚,初月晚稍有闲暇便立刻和云锦书进城去看望顾娇娘,来不及备办周到的顾氏夫妇十分抱歉,但是也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这样的到访了。
“公主殿下总是来看望我这个病人,即便在这样繁忙的吉日,也不得安歇,实在是娇娘不识大体。”顾娇娘歉意道。
“哪里的话,我都来这么多次了,娇娇姐还是客气,这是没把我当自己人。”初月晚安慰。
“就是做自己人,更不该这样麻烦你才是。”顾娇娘说,“我这病是好不了的,公主今日来是来,闲下来再来也无妨啊。”
初月晚怎么能说怕她不好呢,只能笑着点点头。
云锦书在旁坐着和顾御史聊事情,顾娇娘瞥了一眼,对初月晚道:“我听说,公主殿下与驰俊侯已经定下良辰缔结姻缘,实在是可喜可贺。”
“我正在准备帖子呢,到时候娇娇姐一定要来。”初月晚说,“晚晚安排了好多好吃的。”
“我这个身体能吃什么呀,不过是去捧人场,坐着罢了。”顾娇娘拍拍她的手,“不过我一定会去的,让人抬着我也得去。那可是我们小公主的大婚,我等着一日已经不知等了多久了。”
初月晚点点头:“对了,江太医我也会请的。”
顾娇娘怔怔,忽然脸红了起来:“公主殿下为何忽然提起江太医,他去不去,似乎与我无关。”
初月晚这些日发现了不少有趣的事,忍笑道:“江太医可是替我做了不少事情,尤其是经常来帮我照顾着娇娇姐呀,想必他在场,娇娇姐胃口也会变好些。”
顾娇娘有点不好意思:“多亏他调的方子,让病情稳定了好些时候,江太医的医术,实在高明。可他说他能治好我,怕是哄我高兴的。”
初月晚并不觉得这是哄她:“江太医说的可以,那就真的可以,他从不是一个没把握就说话的人。”
“但愿吧,不过我是不做多想了。”顾娇娘苦笑,“这样的希望,还是少用在我这样的人身上为好。”
“娇娇姐,你不必这样的。”初月晚轻声说,“其实我知道江太医也对你……”
“不不,不要让我有任何希望。”顾娇娘连连拒绝,“江太医如今眼见着官运亨通,若是摊上我这样一个病恹恹的人,只会耽误了他。倒是他也不要想,我也不要想,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