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恐怖又糟心的事儿,不知道从哪一刻起就跑了偏。
王陵珊拎着擀面杖,对门口赤膊的大汉彪悍地喊了一嗓子:“没事,我妹妹精神犯了。”
非常配合,齐乐菲呜嗷一声,窜起来半米来高。
郁杭嗖一下从面前飞过,光着两只脚,踩着玻璃碴子脚底生烟满屋子窜。齐乐菲跟在他后头,呜嗷吼叫紧追不舍。
大汉又问:“那要帮忙不?”
王陵珊点头:“来吧。”
再然后,赤膊大汉礼貌的对王陵珊一笑,快速加入了追逐战。四人在阳光明媚的屋子里你追我赶奋力奔跑。一尘不染的客厅顷刻之间鸡飞狗跳一片狼藉。终于,他们一拥而上将齐乐菲按倒在地,并以过分娴熟的配合将齐乐菲困成了一个不停扭动的蛹状物。
“谢谢您。医生在来的路上!精神病人杀人不偿命,您留在这儿不安全。有空请您吃饭!”王陵珊热情饱满的将壮汉推了出去。
“您妹妹好像不是精神病。我们老家中邪了就这样。”壮汉挣扎着终于在王陵珊把他请出去之前往屋里塞进一张黄底红字的符。
王陵珊靠在门上,长长出了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纸符:“这是真的?”
说着就往郁杭脑门贴去。
郁杭扶着餐桌,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顺手撕掉脑门上的符。
王陵珊失望的叹了口气:“还以为能看见您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着翻白眼的样子呢。”
“你说的那叫羊癫疯。”郁杭回手将纸符拍到齐乐菲脑门上。
并没有想象中人神大战电光火石的激烈,仅仅看见一道黑影像是老鼠躲避猫一样,飞射到窗外去了。而一直扭动挣扎的齐乐菲也突然停止了动作。
郁杭看也没看,像个老年人撑着膝盖站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从里头拿出两瓶矿泉水,一瓶顺手丢给王陵珊。另一瓶轻轻放在自己额头上。
“杭老板。您知道自己身体里有第二个人格吗?”
“嘶……”郁杭一边吸着凉气一边说:“那不是我。那是小戴。”
“小袋?”
“你知道三界不?”
“大概知道。但我一直不太明白,佛教体系和道教体系有的时候分得并不一样。就像十八层地狱和十殿阎王,那地府到底是啥样的?”
“三界是一个地名。就像地球一样。那么多国家,可以有君主立宪制也可以有共和制。我们这里,本土宗教是道教。但千年以来佛教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受影响是必然的。小戴来自三界之外的地方。那个地方在人间有个统一的名字。叫做法界。”
“那他怎么跑你身上来了?”
“他是个散仙。每隔一阵子来人间一趟,悠游百年拜一个徒弟。佛家不是讲普渡众生嘛,他每次只渡一个人,被他看中的倒霉蛋不想当他徒弟都不行。一般他来人间,会随便找个刚死的人身。我以前欠了地府个人情,四年前地府让我还,给我弄了这个人身。日他个仙人板板,谁知道我往里进,小戴也往里进,卡住了。”
“出来不就好了?”
“怎么可能出来?你胳膊卡在马桶里,你试试不砸烂马桶抽出来。”
“你想保留这个人身。”
“是啊。”
“那你们俩在一块儿,不会跟尴尬吗?挤在一个身体里。”
“不尴尬。就是有点麻烦。”郁杭把水放到一边:“我们俩犯冲,正一加负一等于零。呆在一起,神通和妖术都使不太出来。”
王陵珊眼睛突然瞪大:“所以您现在就是一废物?”
“别担心,你死不了。”
王陵珊将水递过去,找了把剪刀开始帮齐乐菲解绳子:“我帮她解了?应该没事儿了吧。”
“魅很胆小。”郁杭明显多了些耐心,他看王陵珊解绳子解得费劲,忙站起身来,轻轻将齐乐菲扶着坐起来,顺手帮她拨开粘在嘴边的长发,还抹掉了她脸上的口水:“保安大队每次易主都会鸡飞狗跳一阵。虽然是有关部门,但在这个特殊的边界里,工作证博不来尊重。张斌走马上任,佛门道门表面上礼貌,江湖人士隐遁四散。那些人都在观望呢。这栋楼里住着很多高手,那个魅不敢再来了。”
“观望什么?”
“观望你皮夹克大哥怎么处理这个鬼。”
“皮夹克大哥应该不会抓鬼。”
王陵珊手脚麻利地抽走绳子。
“学就会了。”郁杭扶着齐乐菲躺倒到沙发上,帮她摆了个舒服的姿势:“你不用那么怕那影子。它不是杀人那位,人家对你不错。下回见面给人家道个歉。”
其实王陵珊也感觉到了,那影子上了齐乐菲的身,但全程却只对着郁杭张牙舞爪:“但它刚刚像是要吃了你。”
“小朋友。总是奶凶奶凶的。”
这是奶凶?抓你像抓小鸡一样,这还叫奶凶?也不知道齐乐菲以后能不能记起来这一段。万一真有点印象,那杭老板的把妹之路怕不会顺畅了。
王陵珊没憋住笑了。
郁杭跟平时比像是多了些人味,他扭头去翻着医药箱,一边找一边哼京戏,咿咿呀呀王陵珊就听明白那么一句:“虎落平阳想奔山岗~~”
“杭老板,您真喜欢齐小姐?”
“不喜欢。”
“不喜欢?”
“我没说过我喜欢她。”
“不喜欢您娶她干嘛?”王陵珊搜罗了看过的全部相关信息,想到一个丧心病狂的结论:“您是想让齐小姐做您的炉鼎?”
郁杭眯着眼睛用嫌弃弱智的眼神打量她:“做人不可以这么迷信的。”
“那人家好好一姑娘,您又不喜欢,干嘛非来招惹呢。”
“我跟她哥打赌打输了。”
“所以呢?”
“愿赌服输。”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结婚理由了。
“您不觉得您这样做齐小姐很可怜吗?”
“不会啊。她一向喜欢我,我也会尽人间丈夫的职责。前两天我也给她打电话,跟她说了我想跟她结婚。”
郁杭说得温柔又理所应当。
王陵珊愣了一下,心说原来打电话打到人家行长那里的傻逼是你呀!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头原本熄灭的什么,突然又有了一丝期待。
“您理解的人间丈夫的职责是什么?”
“宠老婆。”
奈斯!
王陵珊原本紧绷的面部肌肉开始有了自然的松懈,她故意说“不喜欢没有办法宠的。”
“香车豪宅珍宝排面,只要她想要我就买单。”郁杭想了想:“她什么时候想挨澷操,就什么时候操她。”
郁杭跟流氓地痞的区别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是诚恳的。说吃人,说见死不救,说这种混账话,他那个语气神态总会让人觉得他是在讲一件打从他心底里认为很平常的事实。
生气。但只生气没有用。
王陵珊想了想,用还算平和的口吻说:“跟齐小姐聊了一下。她好像不想嫁给您。”
郁杭附和:“是啊。不然珊妹怎么可能现在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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