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树荫下,一簇赤红的火焰在柴火堆上燃的正烈,幺歌正蹲在火堆旁,拿着根纤长的树枝随意挑着柴下面那几颗隐若可见的板栗。竹染坐在一旁,怀里抱着墨儿,可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幺歌的身上,就像扎了根一般,一刻都不想移开。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幺歌背对着他们,忽然提道。
“解释什么?”竹染先是一愣。
话音刚落,幺歌忽然将手中那根烧地通红的树枝直戳到了竹染的眼前,墨儿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激灵,竹染赶紧轻抚安慰,低头看着墨儿并责道:“这是做什么,都吓到墨儿了。”
说完,他抬头一看,幺歌正一副似是要拷问他的样子,恶狠狠地盯着他,道:“你当时病得重,却为了赶我走,对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最后还将我拒之山外,我本以为你是打算到死都不肯再见我了,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你的伤是如何治好的?谁给你治好的?”
幺歌在黄泉镜中看到的,只有竹染醒来后的几个零星的片段,至于他之前经历了什么,幺歌对此一无所知。
竹染凝眉沉思了许久,坦白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那日我去雪灵宫找你,话还没说完你就匆忙离开了,你让我在房间里等你回来,我便等了,结果没过多久却忽然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我已经回到了这里,身上的伤也不知为何全都好了。”
“毕方是怎么说的?”
“她什么也不肯说,只是隐晦地跟我提了一句,说真正救了我的人不是她。”
“那会是谁呢?毕方当时也说过,唯有换心才能救你,还有什么人肯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
思来想去,却有一人。
幺歌豁然抬头,表情略显凝重地道:“我想到了一个人。”
竹染眉头轻抖:“我也想到了一个人,可他怎么会为了我......”
幺歌嘴角不住上扬,道:“想知道答案吗?”
“你有办法?”
幺歌在身上一阵摸索,随之掏出了一面铜镜,名曰黄泉。
她轻笑道:“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她将黄泉镜端放在二人面前的石桌上,口中轻念出一个二人都很熟悉的名字:“相繇。”
黄泉镜中,本映出的是她和竹染,而此时却变得模糊了起来,继而浮现出的是另一个不同的画面,是相繇的记忆。
是夜,薄云轻掩着圆月,相繇正紧随在一人身后,那人身上的青色纱衣在澄明的月光下耀着微光。
很快,那人察觉出了相繇的存在,便立即驻足转身,朝他这边看来,相繇却并不慌张,反而笑盈盈的对她挥手,招呼道:“别来无恙啊。”
看样子,相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隐藏自己位置。
毕方见尾随她的人竟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相繇,紧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以毕方的修为而论,她并不怕与之交手,只是她一想起相繇在暗地里对幺歌和竹染做的那些小动作,就不由的心生厌恶,望着那张笑盈盈的面孔,险些没忍住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相繇大概也发现了毕方对自己的态度不是很友好,便不再跟她寒暄,直奔主题道:“我可以帮你,救竹染。”
毕方可没有幺歌那么好骗,并不吃他这一套,继而冷哼一声,道:“救他?你不害他我都该感谢你了!”
说罢,她便转身要走,不想再跟相繇多说一句废话。
然而相繇却紧追不舍,在她的身后练练劝说道:“我从没想过要害他啊,我这次是真的想帮他们,你就给我一个证明自己清白,改过自新的机会嘛!”
毕方再次停住,回身对他道:“证明?你还想证明什么?你做的那些破烂事还不够多吗?你之前多少次引诱幺歌和竹染身陷险境,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相繇忽然沉默,片刻后,竟叹了一声,道:“我也是有苦衷的啊。”
毕方又对他冷哼了一声,可她竟隐约地在相繇的表情中看到了些许的懊悔,一时间分辨不出他的这般神情究竟是真是假。
“即便你真的想救竹染,可你知道救他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吗?”毕方终是退让了一步。
“知道啊”相繇想都没想便答道:“不就是一命换一命嘛。”
不就是一命换一命嘛,他竟说的如此轻巧。
“可不是谁的命都可以的”毕方提醒道。
“你是指上神之心?”相繇淡道。
未等毕方点头,他便又道:“我虽不能成神,但论修为可不比那小子低,将我的这颗心换给他用,最适合不过了,我说的对吗?”
毕方迟疑片刻,点了下头,小声嘀咕道:“的确如此,让你来做这件事确实最适合,即便你的这副身体死了,也还可以再附魂于其他的人身之上。”
“不过......我早听竹染说过,你对自己的本体之身视如珍宝,依照焱蛇族历来的传统,你本该同其他族人一般舍弃本体,另寻栖身,而你这几千年来却从未履行过这条旧规,为此还被他们逐出了族群,如今怎会为了救竹染而轻易将其舍弃呢?”
相繇笑道:“大概是因为我亏欠他们的太多了吧。”
毕方瞳孔之中,映着相繇的那张笑脸,如往常一般,但幺歌却能感觉得到,在他的笑容背后,深深地刻着一个“悔”字。
幺歌长出一口气,道:“果然是他。”
竹染沉默不语,眼神忽明忽暗,即便他早就猜测救他的这个人可能会是相繇,可当他在黄泉镜中看到相繇的这一段记忆之后,竟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真相了。
幺歌见他纠结至深,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嘴,道:“其实,这样也好,要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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