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是个急脾气的,决定了事就没有反悔的。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陈氏就出发了。到明应寺的时候,人家寺院才刚刚准备用早膳。
陈氏先捐了些香油钱,才由一个小和尚领着到了沈美钰临时居住的禅房。
彼时,沈美钰正用着早饭,陈氏看了一眼,鼻子就有些泛酸,好在她还克制的住,谢过小和尚,等小和尚离开,便将随行的人都遣了出去。
她在桌子的另一侧坐下,看到沈美钰局促不安的样子,忍不住讥讽道:“呦,这是大鱼大肉吃腻了,稀罕起清粥小咸菜了!也罢了,江南以瘦为美,富态了讨不了夫君欢心,也不晓得,女婿那外室是不是风吹就倒的姿态,不然怎能迷的女婿准她生下长子。”
沈美钰本就局促不安,闻言更是连头都不抬了,片刻才苦笑道:“母亲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说句实话,我倒是不怎么在意的,只是苦了明儿。那外室子被苏氏教养的很没样子,曾与女儿打过照面,言谈举止嚣张跋扈,以蔡府长子自居……”
陈氏一噎。京城离江南毕竟远,他们调查月余,也就知道蔡磊有了外室苏氏,苏氏膝下有个十一岁的孩子蔡向月,至于苏氏和蔡向月的为人脾性,知道的并不清楚。
陈氏看着沈美钰那样子,终究不忍相逼:“这些事,等你想明白了,拿出个章程来咱们再论。你要继续过下去,我们不反对,左右沈府门第不差,蔡磊不敢怠慢了你;你要和离,我们也给你撑腰,错的又不是你。”
沈美钰苦笑:“母亲,我若和离,又至明儿与何地?有个和离的母亲,明儿这一辈子就完了。说句母亲不爱听的,我与佛祖有缘,倒是觉得这青灯古佛的日子很不错,似乎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这就是我的归属。”
陈氏好不容易忍下的脾气登时爆了,她站起身骂道:“你和离,向明怎么就毁了?你爹爹是太子太傅,太子受你爹影响,从不顾忌门第。只要向明有真才实学,哪里就能埋没了。你不要说什么闲言碎语,便是那些门第高的,就没有闲言碎语了?铭儿文治武功哪里差了,不还是被人说靠着你外祖父才能如日中天。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佛乱其所为,你怎么就确定,向明肯用你的一辈子换他无所诟病?”
陈氏发了一通脾气,见沈美钰又成了闷葫芦,便忍不住叹气:“美钰啊,听娘一句劝,多为自己打算些,我与你爹都不怕闲言碎语,你又怕什么。眼下你不过二十有三,难道就甘心青灯古佛,便是你甘心,我们又怎么忍心。”
“母亲,蔡磊也不过是回府少些,哪里就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
“罢了罢了,你自己心里有计较,我们奈何不得你。我此番前来,倒不是为了蔡磊的事。你那小叔子,榜上有名,位列前三甲,你爹让我请你回去。虽说你是女眷,可长嫂如母,你若不管他,说不定被人诟病。我是不在乎这些规矩的,只是你向来死板,若是不告知你一声,说不定以后落你的埋怨。”
“蔡林榜上有名在我的意料之中,倒是没想到,能位列前三甲。我本也打算今日派人回去看榜的,娘亲走一趟,倒是免了女儿一番功夫。娘亲稍等片刻,我与佛祖告罪一声,咱们这就就回程吧。”
陈氏眼睛一瞪:“难不成还要我饿着肚子回去?”
沈美钰如何不知陈氏饿着肚子,正是知道陈氏饿着肚子,她才准备急匆匆回府的。她并非自苦,只是明应寺的斋饭并不精致,她也不好仗着身份另起炉灶,所以眼前的粗米粥和一小盘咸菜,就是普普通通的大锅饭,跟寺庙里的和尚用的是一样的,陈氏虽然性子大大咧咧,可自小也是□□食长大的,不像她,便是在江南也有一半的时间住在寺庙,她是担心陈氏吃不惯明应寺的粗茶淡饭。
陈氏见沈美钰一脸的为难,不悦道:“怎么了,你吃得难道为娘吃不得?”
沈美钰阻拦不及,眼看着陈氏端起她用过一半的饭碗开始进食。
甫一入口,陈氏便知这与府里的清粥不同,咽下去嗓子有些疼,只怕是粗粮了。陈氏倒也硬气,就着小咸菜将沈美钰剩下的半碗粥喝了,站起身道:“收拾收拾走吧。今日蔡林进宫面圣,中午时分名分就定了。回去晚了,报喜的连个人都找不到,也不像话。”
陈氏说完也不管沈美钰了,先一步出了禅房,眼里的泪就流了下来。自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吃着粗茶淡饭怡然自得,眼下四海升平,便是农家贫困的女娃,也都吃上精粮了。陈氏想着,莫不是家里人都顺畅了,这苦楚却要美钰一个人尝了?如此想着,便顾不得怒其不争了,倒是对沈美钰的怜惜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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