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起,他们只有一个名字:军魂,永远不灭的军魂
李暮秋的身子摇摇晃晃,双目之中血泪滚滚,这个纵横疆场几十载的骁将,仿佛一下子老去了几十岁一样,一脸的哀伤。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那些热血豪迈的笑声依稀还在耳边回荡,那些朴实而又憨厚的脸庞依稀还在眼前晃悠。
李暮秋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抓住那些朝夕相处的面孔,可是当他摊开掌心的时候,却只有硝烟的味道。
“哈哈哈!”
当眼前不在虚幻,当脑袋不再轰鸣的时候,李暮秋突然大笑起来,血泪滚滚,笑声若狂,这一刻的他,状若疯癫。
笑罢,他的眼眸射出了两道惊人的红芒,一股惊天的气势在其身上弥漫开来。
城门中央,李暮秋长枪斜指,临风策马,如天神一般,霸气绝伦的横亘而立。
火光中,他的背影有点孤独,有点绝望,但是更多的,则是满身哀伤。
“来吧,就让李某一人,送你们这些南蛮宵小上路吧!”李暮秋放肆的喝道。
城外,黑色的南诏天兵又结成了一个方阵,只不过原本四百多人的队伍,此刻却只有一百人左右了。
骁骑营牺牲的四十人,以他们自己的生命,带走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方阵前方,苏贝德哈一脸烟熏火燎的痕迹,神情之中又惊又怒,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的碾压之局竟然会变成这样。
南诏双帅之一的北霸裂空枪陨落,培养不易的五百天兵一下子没了八成,这种损失,是战前怎么也都没预料到的,这种结果,也是他怎么都无法承受的。
望着城门下那道持枪端坐于马上的傲然身影,苏贝德哈一脸的怨毒,但是眼神之中,却又有一抹无法遮掩的惧意。
就是这个人,一枪斩了自己这边的李帅李赤梅,就是这个男人的手下,用四十人歼灭自己可以当做四千人来用的四百天兵。
拿下此人的人头,是他将来面对南诏王时,唯一可以用来减少惩罚的方法。
想到这里,苏贝德哈脸上的怨毒之色大盛,长枪一指,咬着牙齿吼道:“给我上,将此人剁成肉泥!”
长戟舞动,人流滚滚,天兵们涌进了城门的过道,围着李暮秋大战起来。
“哈哈哈,来得好!”
李暮秋大笑一声,长枪刺出,脸上的两道血痕将他映衬的如同修罗一般。
玄铁重枪如游龙一般,在南诏士兵群里穿梭着,枪芒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乱飞,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扑通倒地。
南诏士兵越来越少,李暮秋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最后,当天兵只剩二三十人的时候,李暮秋的长枪终于舞不动了,他的身上,血红一片,六柄长戟透体而过,将他刺成了一个刺猬。
“铛!”
玄铁重枪哀鸣一声,坠落在地,这一刻的他,连拿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咕噜噜!”
嘴里血水如溪流一般冒着泡流出,李暮秋摇摇欲坠,眼神开始恍惚起来。
南诏士兵停止了进攻,散开一条道,苏贝德哈提着赤焰刀缓缓走出,神色一片复杂。
这个魔神一般的男子,竟然以一己之力,杀了将近一百个天兵
作为对手,他是真的很恨此人,正是由于此人的存在,这趟原本轻松无比的任务竟然变成了一个大坑,坑死自己这边的主帅,坑死了自己这边的几百天兵,而自己,也将因为此人造成地方损失,可能将面临南诏王的滔天怒火和恐怖的责罚。
然而作为一个军人,他又不得不很佩服此人,这种服气是杀出来的,是用鲜血和不屈堆砌出来的。
一人一枪一百骑,竟然在斩杀了自己这边一员统帅的情况下,还将五倍于己的敌人近乎全歼,这种战绩,不能说绝后,但是最起码是空前。
至少,换成他,他自问没这个实力。
“噗!”
赤焰刀呼啸而下,架在了李暮秋的脖子上,苏贝德哈阴森的声音乍然响起。
“本着对强者的尊敬,本帅会亲手砍下你的脑袋,挂在我的马前,我要让你亲眼看到,你倾尽所有守护的城池,如何在我南诏儿郎的呼啸下变成废墟!”
听到此话时,李暮秋摇摇欲坠的身子突然一颤,原本恍惚的眼神暮然睁开了许多。
左手缓缓扬起,拨开了苏贝德哈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刃,右手徐徐向怀里摸去。
一个小巧的火折子被他捏在了手中。
轻轻一吹,小小的火折子冒出星星之火,在苏贝德哈惊恐的眼神中,李暮秋笑着向裹在腰际的火药包按去。
“此城会不会成为废墟我不知道,但是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你们这些南蛮小贼就永远别想踏进城里一步。”
李暮秋虚弱地一笑,嘴里血沫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不理慌乱的南诏众人,李暮秋缓缓抬头,望着前方的夜空,迷离的眸子里满是温柔。
“兄弟们,等等我,我······带你们回家!”
喃喃的话语里,一股惊天巨响响彻夜空,尘土飞扬,沙石漫天。
李渡城的北门坍塌了,所有人全被砖石和尘土埋葬。
冲云将军李暮秋,陨落。
给他陪葬的,是一百多名南诏天兵和一位蛮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