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时,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
那对眼珠子,自栗斯嘉担任助教、常驻于办公室之后,就从来没看顺眼过——或许眼球看她也极其不顺眼。总之,那对眼珠被泡在浑浊的福尔马林里上下悬浮,或许是玻璃瓶曲度的关系,使它们看起来畸形而诡异。
安宁哭道:“教授啊……你死得太惨了……活生生被人挖去双眼……我一定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栗斯嘉一惊,从吊床上掉了下来,“什么?这眼球是幻西楼的?”
在她眼里,佐格虽然性格阴郁,但断不至于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何况还是杀人分尸、分尸还不够,还收藏起了零部件。可如今安宁这一哭,不免粉碎了她的所有幻想。
安宁原以为办公室里没人,突然听见说话声,也是吓得头皮发麻,一见是栗斯嘉这个缺心眼,才稍微轻松些。
她埋怨:“你这人……明明在房间里也不出个人声。吓死我了!”
“你还说我,你可是非法入室耶!”栗斯嘉忿忿道,“不提了不提了,你说这对眼珠子是幻西楼的?你确定你没看错?”
安宁仔细凝望了一番,道:“我看错了,教授的眼睛是绿色的,就像茂密幽暗的神秘森林一样。”
这是什么多余而矫情的比喻啊……
不管怎么说,占卜眼球的瞳孔乌漆麻黑,显然是安宁认错了人(眼)。
点破之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栗斯嘉不得不承认:“昨天那番话我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有在办公室见过什么幻西楼,所以你不用老盯着佐格教授不放。”
安宁摇了摇头,咬牙切齿道:“即使你不胡说八道,我也知道教授就是被佐格害的!”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
“我亲眼看见的!教授是在一个月前上完夜课后失踪的,那晚我看见他和佐格两人一同进了禁猎场!”
栗斯嘉疑惑道:“教学楼离禁猎场很远诶,你上完夜课不回宿舍,跟着那两人干嘛?”
安宁一阵脸红,埋冤道:“我就是想散散步不可以吗?”
栗斯嘉越发疑惑了,“夜课结束已经是深夜,宿舍又有宵禁,你却不急着回去……哦!”她恍然大悟,“你其实是在跟踪幻西楼吧!”
安宁语塞,不过她涨红的脸颊等同于回答了这个问题。栗斯嘉一把夺过对方的手机,跳上吊床大声朗读:“X月X日,教授今天的板书写了27653字,27枚粉笔渣get;X月X日,教授嘴角沾着黄色汤汁,说明他中午吃的是A套餐:X月X日,今天教授对我说话了,他对我说‘电话?什么电话?我没有电话。’——这算什么?幻西楼观察日记吗?”
安宁在地板上狂跳着想要夺回手机,无奈吊床真的很高,她恨不得抽出扫帚去够栗斯嘉。
栗斯嘉评头论足道:“什么人板书能写两万多字啊,是在直播写论文吗?还有,最后这段哪里是他和你正常交流,分明是他拒绝给你电话号码嘛!”
拒绝也是正常的,栗斯嘉想,谁敢把电话给一个偏执跟踪狂啊,连每天吃了哪号套餐这种破事鸟事都被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简直比狂热私生饭还恐怖。
安宁红着脸辩解:“教授平日里寡言少语,连授课都是以板书为主,那次足足跟我说了11个字呢!”
栗斯嘉无语,亏她还当真有那么一丢丢怀疑佐格图谋不轨呢,想想真是对不起教授!
这姑娘根本就是个跟踪狂兼被害妄想症结合体,就因为幻西楼失踪前曾与佐格同行了一段,便怀疑他被佐格暗害,简直不可理喻。
安宁严肃道:“你可别觉得我不可理喻,我还有别的证据!”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破破烂烂的羊皮纸地图摊开,这是魔法学院的地图,上面撒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墨水,左上角的标签贴上写着“幻西楼”三字。
这是一份轨迹地图,即跟踪狂必备的基本道具。红色墨水标记着幻西楼近日造访过的地方,大部分墨迹已经很淡了,说明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去过那些地方,可唯独佐格办公室的位置墨迹又浓又密,证明幻西楼几乎是天天到访、不,根本是常驻在佐格办公室。
可栗斯嘉夜夜睡在办公室,除了佐格和啮妖狼,她从未见过什么第三者,由此,她终于明白为何啮妖狼会莫名狂吠、为何她半夜会被鬼压床——是幻西楼的鬼魂在作祟,幻西楼被分尸了,零散的尸体就藏匿在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