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乘着马车离开皇宫,他手里掂着几份盖有皇室章戳的文件,借着昏黄的提灯,他的目光扫过几封颇有权重的委任书,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公主已多次出现神智迷离的状态,说明她体内的蛊已经养得差不多,依照这个态势发展下去,她很快就会沦为言听计从的傀儡,即便是想让她跪着向自己请安也是轻巧一句话的事。但白衣人并不贪图形式虚荣,他要利用公主达成更宏伟的目的。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令他心生疑虑——国道路边修葺得十分平整,极少有颠簸发生。他抬起车窗百叶朝窗外望去,道路一侧是山、另一侧是海,马车正行驶在临海的盘山公路上。
这不是必经之路!
他连忙叫停车夫,拉开门帘,却发现马背上根本没有人。紧接着,他感到车厢“咚”地一震,受惊的高头大马仰头嘶鸣,沿着狭窄陡峭的盘山公路上狂奔不止,一个弯转得太急,车厢将马匹一同拖入峭壁之外的万丈深渊。
央咎倒挂在一处枝头,望着悬崖下泛起的白浪冷笑。他突然感受到一阵失重——原来是他所悬挂的树枝被一把飞驰而来的匕首给切断了。
回过神来,白衣人已然站在道路中央,冷言道:“你以为凭那些小伎俩就能干得掉我。”
“不够还有!”
央咎打了个响指,一块块巨大的滚石突然从山上坠落下来。他抻起翅膀悬浮在悬崖外,笑看白衣人被数不清的山石埋没。
灰扑扑的粉尘飘扬许久才落定,央咎心满意足地准备打道回府,忽见几道银光朝自己袭来,经过一番仓促的躲避,最终胳膊还是被银箭划了几道血口子。
银这种材质对吸血鬼伤害很大,他捂着伤口,血液依旧不断从指缝中汩汩流出,幸好天生的敏锐令他下意识躲过背后突袭的寒意,倏地一声,又是一支银箭将将贴着他耳边穿过。
回首,悬浮在半空中的白衣人正收起桃木弓——他的最后一支箭已经射完了。
“好不容易哄公主盖了章,现在那沓文件全被泡进海里了。”白衣人无奈道,“那几封任命书,就算用你的性命都不足以赔偿。”
“哼,彼此彼此~”央咎咬牙切齿道,“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换不回我的水世!”
接着,两人又是一阵兵戎,血红与银白的光晕在悬崖上交替炸裂,山体也时不时迸出几块碎石。
央咎心中极有把握——虽然目前为止,自己并没有赚到便宜,但对方身为白魔法师,似乎不谙攻击类型的咒文,只是一味抵挡退让,只守不攻,如此这般发展,总有他体力不支的时候。他加剧了攻势,猛地朝白衣人扑去,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竟然径直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是残像!
央咎的瞳孔骤然收缩,在他面前,蓦地出现两枚金币。他当即反应过来——龙能隐形,却不能蔽目。白魔导士故意示出弱态,正是诱他主动送入龙口,该死的惯性!他刹不住车,只好紧闭双眼听天由命。
“嘶啦——”
耳边传来肌肉撕裂的巨响,周围突然充盈着鲜血与体液的气味,可央咎却丝毫不感觉疼,回神一看,四周鲜血飞溅,而前一刻还隐匿着身躯想要吞噬他的龙现出了实体——它被人对半剖开,对称的嶙峋肋骨与器脏在空中踌躇翻腾,从他身边划过后,坠入脚下的万丈深渊。
他面前,一个阴郁瘦长的身影竖举着长剑——正是这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挡在他身前,替他劈开了恶龙。
央咎顿了顿,惊呼道:“……叔叔?”
魈山夜巡怒曰:“混账东西,是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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