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店老板生前原本是个私人魔法教师,身手不错、也有一股子文青特质。当他还是个青年时,喜欢上雇主家的一位年轻女佣。那女孩儿对魔法耳濡目染、十分憧憬,无奈那些都是上层人才有余裕参与的活动,她一直盼而不得。
“青年情难自禁,终于向女佣求了婚。于是那女孩便利用对方的痴情狮子大开口,要求他支付一笔高昂的彩礼迎娶自己。那笔金额对于青年而言十分庞大,但他真心希望与女孩长相厮守,便厚着脸皮向亲朋好友借了个遍,好不容易才将彩礼凑齐。”
“但是婚礼却黄了?”
“根本就没等到婚礼那天,女孩一拿到彩礼便连夜遁逃。等事隔十年后,当年的青年再度遇见她时,她早就成了一名走火入魔的癫狂女巫,而且相遇地点还是在刑场上!据说那女孩也是被黑巫师给骗了,原以为能学习到正统魔法嫁入豪门,没想到遇人不淑被玷污了魔格,最后沦落到被当作猎巫对象当众执行绞刑的下场。”
“啧啧啧啧。”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祸不单行,青年的母亲得知宝贝儿子被骗婚,家中仅有的积蓄消散一空,顿时大病不起。青年只好再硬着头皮去筹母亲的救命钱,可当初被借过一轮钱的亲友却没一个给他好脸色看,于是青年空手而归,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撒手人寰。”
“啧啧啧啧。”
“青年将丧母之痛完全归咎到女孩头上,自母亲入殓之后,他便成了不折不扣的猎巫人。他白天四处走访、打探各路女巫的消息,一到夜间,便化身为残忍暴虐的女巫杀手,一度被誉为‘女巫公敌’。据说在搜查他的宅邸与门面时,搜罗出大量女性的肢体残骸,负责上门调查的使役当场晕厥了好几个。”
“啧啧啧啧。”
“他之所以死亡,是因为杀了一个自带反噬咒的女巫。据说他将女巫活捉后禁锢在案板上分尸,可没过多久,自己的身体也变得痛如刀割、四分五裂,猎巫人的生涯终于走到了尽头。不过即使是死后,他对女巫的仇恨依然没有泯灭,还在徘徊镇大张旗鼓地开办了这家女巫店,所有商品均为女巫身体的一部分。而且,你应该也看见了吧,那张通行证上的标价。”
“嗯。”栗斯嘉凝神地点了点头,“一只女巫。”
戌煞笑道(鬼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那张通行证的英魂主人生前也是大名鼎鼎的女巫,可她的灵魂到了徘徊镇,却被女巫店的老板给肃清了——你可别小看那家伙,多年的猎巫经验早就将他锻造成了一名非同小可的魔法师,这就是我断定你没戏的原因。”他补充道,“你看,你要是自投罗网,依照契约精神,倒是能够得到这张通行证。但你的身体就必须留在女巫店里,成为一副衣架或是一张行军床榻,如果亥煞的运气足够好,以后还能常来和你叙叙旧。”
“不要!”她再度尖叫起来。
“算了吧,不用为我操心了。”亥煞举着勺子漫无目的地在冰碗中搅拌,他的面容死气沉沉(虽然他原本也并不活力四射,但死亡威胁已经吸收尽了他最后的愉悦),“刚才那场赌局你也看见了,我根本不是赌博的料。”
栗斯嘉忧心忡忡地说:“可那是你唯一的机会了诶……”
“恕我直言,她说得一点没错。”戌煞也附和道。
“够了!”亥煞的怒气在他们的一唱一和中爆表,他猛地捶了一记桌子,引得周围食客纷纷侧目,可这股怒意又转瞬被沮丧给浇灭。
“我作为死徒,跟濒死的人讲了那么多关于宿命的大道理,没想到当轮到自己时,那些车轱辘话还真是一点教育意义都没有。”他惨笑着对女巫说道,“我一个人去参加什么豪赌盛宴,断然是没有胜算的。可我更不能看着你因我而涉险,只要你还留在徘徊镇,虽然概率渺茫,但好歹也存在复活的机会,不必为了我过早变为一堆无用的尸块。”
“可是——”
“别可是了。”亥煞打断道,“死徒生涯的最后一个月,与其在惊心胆颤与惴惴不安中度过,还不如尽情享乐,等到将来被浸入三途河中,也好有点欢乐的念想——你能再抱抱我吗?”
他悲壮地展开双臂,孰料却被女巫不耐烦地一把推开——
“可是,我要说的是,我已经想出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