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人的眉骨似乎抬了抬:“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过是嫉妒罢了!你嫉妒活死人对人世间的留恋,但你却连创造念想的机会都没有;你嫉妒死徒能够通过偏差值清零而往生,而你就算兢兢业业地做到老死,都不可能踏入人间一步——哦对了,你连老死的资格都没有!没有人理解你的立场,没有人是你的同伴!你虽然能免去被浸入三途河的责罚,但你的职场本身就是一条苦寂漫延得无边无垠的三途河,你被管理局骗了,永世也无法脱身!所以你只能将心中的愤懑化作报复,施加在生机勃勃的死徒与活死人身上,还美其名曰恪尽职守?呵呵,真是笑死人了!你这张嫉妒至极的嘴脸,可真叫人恶心!”
“你这个卑贱的女巫——!”
骷髅人满脸震怒,骸骨颤得嘎吱作响。女巫硬撑着,继续挑衅道——
“哟呵,看来是被我说中了?你其实相当羡慕我吧,嗯?才会一次次将凑满卡牌的我拖下水。还有亥煞、一起其他勤恳摆平偏差值的死徒们,你知道我们早晚会从摆脱这死气沉沉的徘徊镇,留下你一人守着绝望度过漫无边际的永生,所以才以惩戒代替奖赏,将违规的活死人与死徒送入三途河中,还自诩‘敬业’,哼,可笑的东西,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闭嘴!我只是在执行管理局的命令!”死臣的反驳,已经近乎咆哮了。
“放屁!如果真是为了调解所谓‘生死平衡’,你为什么不制定‘偏差值最小的前十名可以直接转世投胎’这样的规则?那样大家的积极性才会更高吧!所有的死徒都被你玩弄了,被你的愚蠢、狭隘、心胸狭窄给玩弄了!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出于你卑微的嫉妒心的报复!只可惜,即便将再多的死徒与活死人投入三途河中,空虚的快感也只是暂时的,到头来你还是得不到一星半点的救赎!”
飓风的力量尚未消散,亥煞他们只能靠扒着门框才能勉强站稳,听过两人的争执,戌煞若有所思地感慨道:“是我也被洗脑了还是怎样?我竟然觉得女巫的话很有道理呢!”
“废话!”亥煞坚定不移,“当然是无条件站女巫啦!”
两个死徒随手抄起飞驰而来的桌脚或门板残片,使出全力朝死臣的触手扔去,不过气流很快将这些垃圾反吹回来,将两名战五渣弹撞得晕厥在地。
但死臣的情绪已经明显失控了,也是拜其所赐,披风传输给八只魔爪的力量也变得忽强忽弱。女巫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天赐良机,转瞬间,她身上多出几道漫延的光隙来,恶蛇一般盘踞在她身上的魔爪被光隙浸淫,从内部不断迸裂瓦解,并发出一阵阵痛苦的惨叫。栗斯嘉挣扎地举起蛰击,将这些触手尽数砍断,她重重地落到地上,刚才那一击耗费了她太多气力。
死臣惊愕不已:“你这妖女,竟然能摆脱我的控术……”
“只怪你没缘分去人间走一遭,黑魔法在着两千多年来,可是有着显著发展呢!”她撑着膝盖踉跄着起身,自豪地补充道,“多亏我老公推波助澜!”
“碍事的家伙,为什么就是不肯老老实实地去死!”骷髅人盯着狼狈不堪、却神采奕奕的女巫,胸腔中聚积的愤懑已经快要突破极限,“既然你能躲会藏,就试试看能不能躲过这个!”
他伸出枯手朝上方一指,身上那件破如褴褛的披风立刻散开,化作一支支箭矢,直奔女巫而去——说是箭矢其实有失公允,因为那箭头不单单走直线,它还能拐弯儿,而且像是自带定位追踪那样,无时不刻地沿着女巫的行径方向突飞猛进。
栗斯嘉在针尖塔中空的大堂中不断向上穿梭,鉴于塔体本身的高度,她根本就是在沿着一条垂直向上的隧道遁逃。虽然她动作敏捷、轻快得像一头小鹿,但归根结底,她不过是被追杀的猎物。针尖塔的顶端是她在死臣的围追堵截之下,唯一的逃生出口。
轰隆——
塔顶绽出一颗小型的爆裂球,这是蛰击造成的,强度刚好爆破天花板。她的双脚踏到天台上,强风吹得她不由眯起眼来,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她又不幸地发现——死臣早已在楼顶静默地等候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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