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泽鸣紧紧盯着冰冷的铁栏杆上一道道带血的划痕,煤气灯散发出的冥暗黄光在他幽蓝的瞳孔中晃荡着,他的手划过那些栏杆,指尖多了些锈色与干涸的血迹。
他抬了抬眼,心疼地望着正倒地酣睡的汤若涯。其实汤若涯的房间,不,是牢房,他的牢房里明明有张舒适无比的床,可近日来,他生而为人的习惯却在不断泯灭,狂躁残暴的举止宛若一只饿急的困兽。
他的牢房里一副乱象,由于耐性的逐渐丧失,发疯发狂的时间在一天之内的占比越来越高,而且在此期间,任何人的劝说他都听不进。汤泽鸣曾试图进入牢房,对他毫无意义的暴行加以控制,可换来的却是身上的几块淤青,当然,对于掌握治愈术的他而言,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汤若涯侧卧在湿冷的地板上汗水,他原本纤细的手指节满了血痂,那全是他无端发泄情绪时乱摔乱杂造成的。在暴走时,他的痛觉神经仿佛彻底消失,而位数不多的清醒时间里,他却只是呆愣着掩面哀叹——并非因为身体上的疼痛。
原先那名文质彬彬、善良干练的青年去哪里了?汤泽鸣的心宛若刀割。他花费了半生心血,好不容易超额完成了将汤氏发展壮大的宗主使命,可到头来,连个能继承家业的人都没有——诺涯沦丧为黑魔导士,险些连小命都丢了;而若涯这边,活着和死了并无多大区别。
不,活着总比死了好。他如是安慰自己,以他的身体,尚能强撑个二三十年,目前看来,他有两条行不太通的道路可选——一是想法子将汤若涯包装成傀儡宗主(可蒙蔽得了一时,蒙骗不了一世);二是将汤氏大权交付到汤诺涯手上,可那便意味着,他必须说服每一位族中权贵接受黑魔导士的统治,且不说他人,他连自己心理这关都过不去。
他的视线停留在难得安分下来的次子身上,余光却留意到了侧边墙面的动静。地牢内的墙砖间隙铺得很宽,足够细弱的信蛇在其中游弋行走,之所以被称为信蛇,顾名思义,是汤泽鸣养来通风报信的,他们肤鳞灰暗,除了豢养它们的知情者,外人很难一眼察觉。
黑魔法师、擅闯、逼近……信蛇沿着砖隙拼走出几个暗号图形,汤泽鸣瞬间便反应过来——又有黑魔法师闯入了他的地下堡垒!
汤泽鸣抽出魔杖,想了想又将其塞回皮套,换了更趁手的十字弓弩,弓箭端头微微发蓝发亮,显然是沾有某种无药可解的剧毒。这处秘密基地无人守卫,充当狱卒的只有吸人精血的棘藤与催人失智的鸟啼,汤泽鸣依赖它们胜过最忠实的亲信。不管是佐格还是别的谁,能够安然无恙涉足此处的黑魔法师定非杂类,再谨慎也不为过。
来者的脚步声比蹑足而行的猫更轻盈,但他却消磨不掉自己的影子。在光源单一的环境中,那人的影子就像被舞台聚光灯照射的主角那样鲜明清晰。
嗖——
来者的身形刚从墙角边缘露出一支耳朵,汤泽鸣的蓝色弓箭便果断地射了出去,他瞄准的就是要害,没打算留手——毕竟在自家的极私密之所,不会有人知晓他犯下的杀人罪行。
十字弓弩是被魔法加持过的,速度快得惊人,准头更是无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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