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皇帝的一个眼神示意,一溜烟的跑下去准备棋盘了,这些人能盲下,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没这本事。
准备好棋盘,等着他们落子,这样就能看清楚到底谁厉害了。
那头一切就绪,两个人开始博弈起来了。
此时大殿哪里还有最开始愁苦的气氛?皇帝收到账本,认真仔细的翻阅着,下面那些人不敢上去看账本,三五成双的聚集在一起,看着那些下人不断的落子。
“好棋好棋”
摸着胡子的老者眯眯眼赞许,他是棋学院的,虽然不能说自己是棋圣,但是多少年也钻研了不少刁钻的棋法。
这两个人一步步,看似平常,可是步步陷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紧张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相反,那正在博弈的两个人,似乎是陷入到里面难以自拔,不停的更换着位置,不停的围堵绞杀。
众人都被吸引到了棋局里。
就在这时候,门外整齐的脚步声袭来,沈修阳翻身下马狂奔大殿,他方才耽误的时候不短,也不知道唐木阳能不能撑到这时候。
越是往上面爬,他的心越是往下坠落,里面静悄悄的,难不成,百官已经散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风尘仆仆的将站在大殿外,看着那些人围成一团,一点秩序都没的,聚精会神的盯着一处地方,忍不住开口询问。
“下完了”唐木阳和那和尚异口同声道。
这些围在一旁观战的众人,这才缓缓的松了口气,看看沙漏,这竟然过了一个时辰了!
方才他们聚精会神,还以为顶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呢!
“瑞王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终于有人发现沈修阳了,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裹似的东西,脸上满是风沙,如果不是认得他的体型和那身的铠甲,众人还认不得他呢。
“皇儿,你回来了?”皇帝也是喜笑颜开的模样。
沈修阳越发的不解了,这走的时候还是一个个愁眉苦脸以为天塌下来的众人,这会怎么各个都乐呵成这模样?
难道,已经知晓了自己得胜的消息?
“殿下,您这是去哪了,怎么这般狼狈?”
内侍还是很能猜透人心的,这会读懂了这小祖宗的不快,赶紧上前照顾着。
沈修阳点点头,将手里拿着的包裹仍在地上,恭敬的朝皇帝道,“父皇,孩儿幸不辱使命!”
“可是查清楚了?”皇帝双手撑在案子上,表情无比的激动。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沈修阳点了点头,“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果然是找到了那侉褐族勾结东周的证据,而且,那些人发现孩儿,还对孩儿下了死手”
不过,他嘴角浮起轻笑,“侉褐族已经被儿臣攻下来,日后,将并入我大周的版图!”
这时候,就算再摸不着头脑的群臣,也不胡涂了,这口口声声的说侉褐族,难不成,真的是将它给攻打下来了?
不可能啊,这没派兵啊,这瑞王殿下自己走的时候还带了十几个人,难道要十几个人来将一个族落打下来?
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
皇帝激动不已疾步往下奔来,速度太快,还将台子上的奏折给摔下来了,这会走到他身边,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询问道,“可是真的?没有骗我?”
“是真的,是真的”沈修阳单膝跪下,双手举起来先前进大殿时候的盒子,“儿臣已经取了对方的首级,大周以后就可安稳”
“好好好”
皇帝只是一个劲的说着好。
朝堂上众人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有些人气急败坏,俗话说的好,师出有名,师出有名,这瑞王殿下也真是胡闹,不吭不响的就将人家一锅端了,这成什么了?
子孙后代在史书上还不得污构他们是奸邪之徒?君王在朝廷上和声和气的安抚着人家的使臣,一转眼就派自个的儿子去将人家灭国!
沈修阳怎么可能没听出来这些人叽叽喳喳是为了什么?
二话不说,将那带来的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黑色盒子,啪的一下将那盒子摔在地上,从盒子内滚出来的带着血迹的那个人头,这就咕噜咕噜的出来了。
那些平日满嘴利益仁孝的大臣,看到滚到自个脚边,面露狰狞的表情,无不惊恐的往后褪去。
一个个说的道貌岸然的,其实骨子里最是胆小怕事了。
这可真是莽夫!莽夫!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可真是虎父无犬子啊!”湘王这时候牙齿都快咬碎了,但还是不得不主动恭喜这小兔崽子。
自己苦心筹划了这么久,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了,为什么,为什么就被这人给破坏了呢!
可恨,自己还要领头恭喜他!
有了湘王开头,剩下的文武百官也都意识到了,大局已定,陛下又正是在兴头上,谁傻的来触陛下霉头啊!
沈修阳在这片恭维声中,疾步到了唐木阳身前,他松了口气,脸上满是风霜,这是面对别人一副我就是天皇老子的跋扈,在唐木阳面前全数没了,他笑着望着唐木阳,“我们胜利了“
“嗯。胜利了”
“快说说,你这次不是只是调查那份消息的真伪,怎么就把那给灭了?”皇帝大手一挥,阻断了众人的恭贺,焦急的问着儿子。
其实,他早就有把那侉褐吞并的想法,可是这些老臣一个个推着拦着不让他发兵,还一副你要是不听我们的话,我们这就撞死在大殿上的倔强。
还好儿子争气,有他没有的魄力。
沈修阳恭敬道,“本来这次儿子势单力薄,没想着,也没能力动手,可是,在侉褐族的时候,似乎是有人通风报信,儿子的身份暴露,后来那些人知道儿子生了怀疑,所以就想杀人灭口”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皇帝焦急紧张的询问!
“后来,这就多亏唐姑娘了”沈修阳望着唐木阳,“是她在儿臣出发之际,就已经给程将军送去信了,所以,后来是有接应把我们接走了”
后面几乎不用说,众人也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
以前一直苦于没有原因,不能动它,更何况人家的使臣都来了,说是要归顺,那更没理由,也没道理派兵了。
可是,谁知道归顺是假的,利用这个机会意图不轨才是真的!
“后来儿子和将军私下合计,正巧宿城和那不远,加上城中此时战事焦灼,粮草不够,如果能将侉褐族收在囊中,那剩下的,那粮草问题不愁”
“哦”原来如此,众人恍然。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的时候就能这么信誓旦旦的说凑够粮草,这么看来,岂是是够了,还省的运送过去的损耗和可能出现的危机。
佛道两教的领头羊都送来了粮食,剩下的那些稍微有些名气的道观、寺院,自然不能落在后面,前面有粮草补给,后面有这些粮食作为保障,哈哈,以前一直缠着他们的危机,这不就迎刃而解了?
只是,这女子到底有多么大的本事,竟然能事先就预测好未来,甚至还做出了准备,让人及时的接应瑞王?
这心思,这手段,这人脉,真的是只有一个刚刚及笄没多久的少女应该有的吗?
湘王心力交瘁,筹划了十几年的计谋,就这么不堪一击。
他再也撑不住虚弱的身子,咚的一声栽倒在大殿上。
刚刚打了胜仗回来,扬了国威,还解决了一直以来困扰着的难题,皇帝心满意足的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又赏赐了瑞王和唐木阳不少奇珍异宝,又派人准备笔墨纸砚,他要好好的写一道圣旨,好好宣扬这些道士和方丈的深明大义。
唐木阳和沈修阳慢慢的走在宫内的长廊上,天色越发黑暗,宫内也开始点灯,一盏又一盏红色的灯笼被挂在长廊上,延绵成一条绚丽的风景。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沉默了许久,瑞王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唐木阳噗嗤一声笑了。
“看起来是长大了,和我生分了”
当时第一眼看到沈修阳的时候,他身子干瘦,看起来根本没唐木阳大,谁知道跟着程徽后,他倒是越发的成熟起来,唐木阳也才知道,原来他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
听到唐木阳说自己和她生分,沈修阳有些着急,“我不是,我就是觉得,我应该和你说声谢谢,你别多想了啊”
唐木阳摇摇头,“你不用跟我说谢谢啊,你是跟在他身边许久的,知道他把这天下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我和他同心同德,自然是要事实为你们考虑”
沈修阳点了点头。
“我都知道的”
“所以,他守护着你们,我守护着他,你不应该跟我道谢,你该跟他道谢”
“我早就跟将军说了的”说到这,他有些憋闷,当时将军跟看小孩似得看着他,后来还呼噜了一下他的脑袋,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对了,将军有东西托我交给你”沈修阳只顾着说话,倒是把这最要紧的事给忘记了,敲了一下脑袋,赶紧从怀里掏出那个东西……
“给我的东西?”唐木阳诧异,先前通信几次,他也没递送个礼物谁想到这次会当着熟人的面来送她?
“我亲自跑腿的,那还能有假?”他从腰上摸着摸着,最后解下来一个用布包着的盒子。
“这可是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交给您的,路上我可是一眼都没看啊”
唐木阳伸手接过那个盒子,眉梢挑起,似笑非笑道,“真的是没看过?”
沈修阳想要义正言辞说没有的,但是,面对那双似乎能将世间一切都看透的眸子,他说不出话来了,他确实是看了啊,以前都是唐姑娘送将军东西的,这会将军竟然托付他送东西,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他能不好奇嘛?这一好奇,能不看那东西嘛。
唐木阳拿着盒子敲了一下他的脑门,“等程徽知道了,看给你好脸子看不”
他揉着额头嘿嘿笑了起来。
真好,这两年来变化这么多,他从一个低贱的人变成跟在将军身后的护卫再变成高高在上的皇子,这其中的差距,也就只有他自己清楚。
地位越高,知己越少,这次兄弟们都跟在将军身边打仗去了,就他被禁锢在这高大华丽的牢笼里。
“你做的很好了,这次你们并肩作战了”唐木阳看着他脸上的失落,轻而易举的推断出此时他想的是什么,声音和缓道。
“我知道啦,你们这语气,倒是我像那不懂事的孩童了,快点回去吧,你不想知道将军给你送的什么了?”
沈修阳将人送上马车,直到马车看不到了,他这才转身回去。
想到方才自己不经意流露出的脆弱,摇了摇头,“你可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唐木阳在马车上,此时已经入夜,大街上静悄悄的,唐木阳手指一直在摩擦着怀里的盒子,丫头有眼力劲的出去和马车说话了。
直到马车上就她一个人的时候,唐木阳这才将盒子放在腿上。
她纤细的手指在抚摸着盒子。
良久,才掀开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