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走了出来,还在心里慢慢的觉得,其实张成毅是一个脾气比较温和的人。
静秋还有一个发现,每次自己工作不会,要是自己慢慢在旁边琢磨,不止浪费时间,还很容易会做错,直接去问张成毅是一个直接而快速的办法,就像是打游戏开外挂一样,既然有捷径可以走,静秋也就懒得自己在那里伤脑筋,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直接去,而张成毅也总是耐着性子回答。
“张总,邮件发错了可不可以撤销?”。
“张总,这个表格我有些看不懂”。
“张总,明天开会的时间冲突了,要怎么调整,是不是直接取消会议?”
“张总,我桌面上有一份文件是要你盖章的,可是盖完章我不知道要送去哪个部门”。
“张总,这个金融风险分析表好像很重要的样子,我是不是要直接交给哪个同事?”。
…………
静秋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问得多了,却保留了无论什么事情都用笔记下来的好习惯,静秋总是主动来找张成毅问问题,而静秋因为工作疏忽而造成的错误也在张成毅的教导下越来越少了。“静秋,你过来一下”,张成毅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静秋心中一惊,赶紧拿着笔记本出来到张成毅面前。看着静秋左手拿本子,右手拿笔的模样,张成毅笑了笑说道:“我只是想要让你帮我冲杯咖啡,不用把纸和笔都带上的”,静秋有些尴尬的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走出去冲咖啡。
静秋打开速溶咖啡的袋子,小心的把里面的咖啡全部倒进白色的咖啡杯子里,深棕色的咖啡在白色的杯底垒成一座尖尖的小山丘,被静秋用小咖啡勺拨弄几下,立刻平铺在杯子底部,形成薄薄的一小层。即使还没有冲入开水,都可以轻易的觉察到浓浓的咖啡香扑鼻而来,壶里的开水还没有烧开,静秋却站在一边为难起来,自己是先冲开水后放咖啡伴侣,还是先把咖啡伴侣与咖啡混在一起后再冲开水呢?
最后静秋还是把咖啡伴侣直接倒进了咖啡里,小咖啡勺再搅拌几下,咖啡杯子里的粉末就变成了深棕色与乳白色的混合细颗粒,散发出诱人的滋味,静秋看着咖啡杯里的咖啡伴侣好像有些少,还在想着到底要不要再加一小勺,但是想着张成毅应该不会喜欢喝太甜的咖啡,正要往咖啡里加咖啡伴侣的手顿住了,不一会儿却又踌躇起来,应该也没有人喜欢喝太苦的咖啡,这加还是不加成了静秋此时为难的问题。静秋微微叹了一口气,自己总不可能跑到办公室问张成毅喝咖啡要加多少咖啡伴侣,这次就这样吧!水还没有烧开,静秋却有些困了,靠在休息间雪白的墙上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
等了好久一会儿,水壶从原来的红灯变成了绿色的灯,静秋赶紧把水壶提起来,沸腾的水冲入咖啡,浓浓的咖啡香伴着甜甜的奶香味更加明显了,咖啡杯内盛满了淡棕色的香浓咖啡,许是加入了咖啡伴侣的缘故,淡棕色中还带着一丝丝甜甜的奶香。静秋看着杯面上没有想象中散发着热气,有些怀疑冲咖啡的水是不是根本没有烧开,想着要不要再冲一次,免得张成毅喝了自己冲的咖啡会闹肚子。
静秋有些踌躇,所谓的疑心多病症,说得就是静秋此时的情况。不久静秋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把咖啡倒一点点在自己的手背上试一试温度,假如咖啡只是温的,那就是没有烧开的水冲泡的,要是咖啡是滚烫的,那就证明没有问题,可以直接送进办公室。
静秋这样想着,也就是这样做的,咖啡杯慢慢倾斜,静秋尽量控制着咖啡杯倾斜的角度,想要确保只是有几滴咖啡会落到自己手背上,可是咖啡杯里的咖啡却像是调皮的孩子,始终不肯乖乖听静秋的话。正当静秋专心致志的调整着咖啡杯倾斜的角度,张成毅忽然走进了休息室,从后面接住了咖啡杯,却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动作,反而令即将要溢出杯口的咖啡洒了不少出来,不偏不倚的落在静秋白皙的手背上。
“啊!”,静秋被滚烫的咖啡烫得跳了起来,张成毅见了赶紧打开一旁洗手池的水龙头,把静秋沾满咖啡的左手拿去冲洗,大声的斥责道:“你到底在干什么?要你冲杯咖啡半天不回来就算了,还要往自己手上倒咖啡”,张成毅的声音十分洪亮,吓得静秋很没有骨气的一哆嗦,有些眼泪汪汪的说道:“我不知道冲咖啡的水开了没有,所以想要倒在手上试一试”。
张成毅真是觉得自己一辈子加起来没有这么生气过,不顾静秋吓得哆嗦的样子,数落道:“你这么大个人不知道水开了没有,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你不会告诉我在我公司工作了这么久,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喝的是不是开水吧?”,张成毅这般疾言厉色的样子是静秋没有见过的,不由得想起芬姐说过的话,原来张成毅真的是会骂人的,而且还骂得很厉害。
张成毅从休息室的医药箱取出烫伤膏,静秋的袖子稍微卷起一些,把烫伤膏挤出一点抹在静秋烫伤的手背上,还不忘记教训道:“你说我手底下这么会有这么笨的员工,往自己手上倒热咖啡,下次你是不是还打算往自己手上倒硫酸,有你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孩子,你爸妈可得操碎了心”,张成毅虽然为静秋擦好了烫伤膏,但是发现手背红肿了一大片,看来很有可能会起水泡。
看着静秋的伤,张成毅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也算是我一手教出来的,怎么可能笨成这样?就算我没有教过你什么,你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能不能稍微有点常识?我要是是你爸爸,肯定一巴掌扇过去”,静秋被张成毅的话吓坏了,害怕自己真的会挨一巴掌,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眼泪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往下掉,张成毅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疼了静秋,用棉签又往静秋手背上涂了一层薄薄的药膏,拿出白纱布裹了静秋的手背。
看着静秋哭得眼泪汪汪的样子,张成毅真是觉得自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说也说过了,估计静秋也知道错了,任何谴责的话都说不出口,竟然还有种对着犯错误而又乖乖认错的孩子不忍心责骂的感觉,只能放缓了声音说道:“下次还会不会这样呢?”,静秋连开口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摇了摇头。静秋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成毅说话的声音没有自己在电子厂工作时被组长骂的声音大,却远远要比自己在那里挨骂要心惊肉跳得多,有一种莫名的威严感,像是自己面对暴怒的慕容华睿一般,但是似乎要比自己面对父亲还要威严得多。
张成毅为静秋用纱布包扎好手背,薄薄的绕了两圈,确保可以有效隔绝空气中的细菌,又不会裹得太过厚实,不松不紧的纱布在静秋手背上绕了两圈,还在掌心处小心的打了一个结,舒适而美观,静秋忍不住拿起来参观一下,眼里是慢慢的敬佩,这打结手法,这包扎熟练程度跟医院里的护士都有得一比了。
眼前忽然出现一支烫伤膏,静秋有些不明所以,张成毅看着静秋一脸蒙圈的样子只能解释道:“烫伤膏拿回家,每天擦两次,伤口不要碰水,注意卫生,要是过几天伤口有红肿发炎的现象,我就送你去医院”。
“回去吧!回去吧!”,张成毅说完话就开始赶人离开,地上洒落的咖啡让清洁阿姨前来打扫,静秋回到办公室没有多久张成毅也回来了,手里拿着给自己冲泡的咖啡,顺手还递给静秋一杯温开水,静秋尴尬的接过开水说道:“谢谢,张总”。
这一段关于咖啡的小插曲过去了,静秋又开始投入到繁琐的工作中,文件一份接着一份,静秋一边看一边犯困,还不忘记留神张成毅有没有望过来,终于熬到了午饭时间,在张成毅离开办公室的脚步声响起,静秋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白馒头,和着水开始午餐。
“小静秋,你怎么又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这样可不行哦!”,芬姐从门口处探出了一个头,发现静秋又在吃馒头后毫不犹豫的教育道。“啊!哦~~~”,忽如其来的声音让静秋吃了一惊,等看清楚人后快速把口中的馒头咽下说道:“芬姐,我最近好像喜欢上吃馒头了,觉得还不错哦!”,芬姐听了这话自毁形象的翻了一个白眼才说道:“可是馒头真的没有营养哦!只用了一小块面粉做的东西能有多少能量,我们要吃肉,要是蔬菜,要吃水果,这样才行哦!可爱的小静秋,跟着芬姐走吧!芬姐带你去吃韩国烧烤,味道一级棒”。
静秋摇了摇头拒绝道:“还是不要了,我都已经吃了一个馒头了,哪里还吃得下东西?”,说完静秋还晃了晃手中空荡荡的透明塑料袋,芬姐只能摊摊手说道:“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好勉强你,不过明天不要再吃馒头了,把你明天的午餐放心交给芬姐,保证让你度过一个美味的韩国烧烤聚餐”,盛情难却,静秋只好点点头。
从刚刚来公司就开始犯困,现在终于到了午睡时间,静秋心里还有一些小激动,发挥自己高中时代熬夜看书时抓紧时间休息的精神,趴在办公桌上进入了梦乡。虽然趴着睡觉睡得并不是很安稳,手都被压麻了,但是自从打了两份暑期工后,安稳的睡一个觉已然成了十分奢侈的事情,能在办公桌上眯一小会儿静秋已经是十分的满足。
空调的风“呼呼”的往静秋身上吹,用发带系好的头发也被吹得会回飒飒飘飘,静秋狠狠地缩了缩脖子,想要寻找一些温暖,静秋正在考虑要不要起身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但是因为眼皮子在打架,实在是起不了身,干脆就凑合吧!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静秋忽然感到身上的一抹温暖,像是阳光照在身上那种踏实的感觉,不安的换了一个方向,拢了拢身上带来温暖的衣物又再次沉沉入睡。耳边的手机闹铃是那么的刺耳,静秋立刻意识到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从办公桌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脖子又酸又痛,想来是趴着桌子睡觉的后遗症。
艰难的睁开眼睛竟然发现自己身上搭着一件西装,有些惊讶的拿起来看了看,没见过,真的没有见过,静秋不常见身边的人穿西装,而且以静秋的细心程度,见过的西装一定会记得样式的,不过能在出现在董事长办公室的西装,而且还盖在自己身上,静秋想到这里有些牙酸的感觉,心中想到不会是张总的吧!
静秋想着小心的站起来,因为侧着身子睡右边身子被压麻了,只能坐回位置上去。张成毅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随意问道:“睡醒了吗?”,说完顺手拿起被静秋搭在一旁的黑色西装,静秋脸色微红的说道:“嗯!睡醒了”。张成毅走上前去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一些,说道:“下次在办公室睡觉前记得把温度调高些”。
被烫伤的手背火辣辣的疼,静秋小心的避开办公室的人,在卫生间扯开纱布的一个角查看了一下情况,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却可以感受到在纱布掀开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自手背传来,周边一片红肿,伤得最严重的地方还起了四五个水泡,水汪汪的长在白皙的手背上,看着水灵灵的样子倒是挺讨人喜欢的,但是静秋轻轻一触碰就疼得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掉,脑海中是剩下一个字——疼。
静秋下班回家在医院楼下给柳毅寻打了快餐,那个用来熬汤的小锅早在两天前被柳毅寻洗干净收了起来,柳毅寻坐在病床上吃着饭盒,静秋在一旁啃着白馒头,手里还拿着一杯温开水。柳毅寻眼眼尖的发现静秋手上缠着纱布,顾不上吃饭紧张的问道:“秋,你手怎么了?”,静秋把手藏了藏,轻描淡写的说道:“没有什么,就是不小心被水烫了一下,已经处理过了,等过几天自然就好了”。
柳毅寻哪里愿意相信静秋的话,挣扎着下床要上前查看,静秋见了赶紧跑上前,把柳毅寻重新按回到床上休息,柳毅寻顺势抓着静秋受伤的手说道:“是不是伤得很严重,你让我看一看吧!”,静秋早就想到柳毅寻会这样,摇摇头说道:“其实伤得一点都不严重,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而且我已经上过药了”,说着还从包里掏出了一支烫伤膏说道:“每天擦几次很快就会好的,还是不用看了,我刚刚才上好的药,要是拆开来又要重新包扎,多麻烦”。
柳毅寻明知道静秋受伤的烫伤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是静秋实在不让看,柳毅寻也没有办法,把头靠在静秋的的肩膀上,轻轻地抚摸着手背上白色的纱布问道:“秋,你的手是不是很疼?今天不要去电子厂上班了吧?”。
静秋倚靠在柳毅寻身上紧闭双眼,感受着柳毅寻的脆弱,心中微微颤动,小声的解释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弱,不过是手不小心弄伤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等静秋说完,柳毅寻声音带上一丝不寻常的颤抖,努力的摇摇头说道:“女孩子不是就应该娇弱得躲在一旁,那些遮风挡雨的事情都应该是我来做的,你不知道我每天看着你日夜不停的上班我心里有多难受,是我没能力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不要再去了,就当我求你了,不要再去那个什么电子厂上班,以前我也去过那里上班,我知道,我知道那里的……”。
静秋猛地睁开眼睛,从来没有想到过柳毅寻也进去过那个电子厂工作,难怪他一直不愿意自己前往那里工作,柳毅寻哀求的声音又响起:“秋,那个电子厂不是一个好地方,别人只做电子厂一份工身体都受不了,可是你白天还要去盛安公司上班。你自己不知道最近你越来越累了,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吗?”。
落日的阳光照耀在病床上两人紧紧依偎的身影上显得温馨,静秋还想要说些什么,竟然觉察到脖子有温热的液体滴落,难以置信的捧起柳毅寻脸,艰难的擦去柳毅寻的泪水,拥抱着柳毅寻的同时静秋能感到柳毅寻心底深深地害怕,不由得沉思道,最近自己忙着打两份工,回来后累得倒头就睡,竟然忘记了顾忌柳毅寻的感受,自己这么拼命工作也不过是想要帮爱的人分担一些,若是这些钱会让柳毅寻这么担惊受怕,那就真的要看看这些钱拿得到底值不值得了。
静秋再一次沉默了,再抬头对上柳毅寻溢满担忧的双眼,那些拒绝得话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不去了好吗?”,柳毅寻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欢喜,拥着静秋蜻蜓点水般吻了静秋轻薄柔软的唇,刹那间俩人双双红了脸,转开了视线。
静秋尴尬的拿起背包说道:“差不多迟到了,我先去上班了”,转身欲走的时候柳毅寻抓住了静秋的手“啊!疼~~~”,措不及防之下,左手传来钻心的疼痛让静秋惊呼出声,柳毅寻赶紧松开情急之下触碰到静秋伤口的手,有些紧张的把静秋抱在怀里问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不是说你不去电子厂上班了吗?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还要走?”。
静秋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柳毅寻,学着慕容华睿安慰自己的模样,拍打着柳毅寻的背后,小声说道:“今天结算工资,我做完今天晚上,等早上拿到钱就跟组长说不做了,你安心在这里等我,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柳毅寻心里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让金秋你再去吃这份苦,但是静秋辛苦工作了将近五十天,不过是为了拿到那笔钱让自己好过一点,自己又有什么权利连着最后一晚都不让静秋离开。
六点过了四十分,时间真的来不及了,静秋一把抓起旁边的背包直接离开,柳毅寻怀中忽然失去了温暖,看着外面漆黑的夜,霓灯初上那番美景,万家灯火温馨不已,柳毅寻只觉得自己真的好冷好冷,每个静秋去兼职的夜晚,柳毅寻都是这样熬过来的,而今夜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慢得柳毅寻看着时钟的秒针滴滴答答的走,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这边柳毅寻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这边静秋却忙得直打哈欠,眼泪涟涟。静秋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像是一部机器因为忘记加油而变得迟缓,组长又在静秋耳边骂骂咧咧,想着自己已经没有打算留在这个地方了,静秋有些小小的雀跃,耳朵自动过滤那些难听的话语。
漆黑的夜,黎明即将到来的那一瞬间是最黑暗的,静秋不停的翻看手边,旁边的工人看见了问道:“小妹做完今天就不做了吧?”,旁边同样带着厚厚口罩的工人大妈八卦的说道:“那是当然,人家可是大学生。怎么可能会一直留在这种地方呢!”,静秋很轻易的从这话里听出了酸溜溜的滋味,却没有理会。
心口忽然感觉到一阵刺痛,疼得静秋打着包装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放下手中的活赶紧跑去了卫生间。也许是跑得太快,也许是身体不适,呼吸也变得极为不顺畅,静秋一把扯下碍事的口罩,大口大口让新鲜口气涌入胸肺,还未从窒息恢复过来,眩晕又随之袭来,让静秋用尽全力撑着墙壁才不至于跌倒。
豆大的汗水不停滴落,从青丝间不停落下,打湿了整件短袖T恤,只能蹲在一个小小的角落,咬着牙忍受心口处传来钻心的疼。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得静秋都快要昏睡过去了,才慢慢察觉到痛苦的减弱。
痛苦像是潮水般一波波侵袭而来,如今又像是潮落般缓缓退去,静秋抬手抚上冰冷的不锈钢门把,打开了紧锁的大门,在洗手池处用冷水洗了洗脸,瞬间清醒了不少。
夜的启明星逐渐黯淡,被新生的朝阳光芒所掩盖,辰星所汇聚的星河早已经退出夜幕,退出不属于它们的舞台。
“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半个晚上不见人,是不是不想干了?”,组长熟悉的谩骂声传来,听在静秋耳朵里尤其的刺耳。静秋回过头来说到:“我做完今天就不做了,等到财务一来我就结算工资”。
组长手指着静秋说道:“那你也要做完这一天才可以走,这大半个晚上都不在还想要这天的工资”。静秋转身往财务室走,与组长擦身而过,无视组长的怒气说道:“现在已经七点了,我去办公室等财务,这半天的工资我不要了,签完名我就走”。
对于一个就要走的工人,组长还真是没有什么办法,静秋来到办公室却没有见到财务的面,只有一个小文员待着那儿。静秋敲了敲门问道:“我是暑期工,已经跟孙财务说过打算明天就不来,她说要签名才可以拿剩下的工资,所以……”,静秋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小文员递过一本本子说道:“找到你自己的名字,在后面签上名,然后写上离开工厂的日期,过几天结算的钱就可以打到你的银行卡。”。
静秋得了话没有再在这个地方停留,快步离开这个地方,默默在心里盘算着,上个月在电子厂的工资有八千三百七十元,全部用来支付柳毅寻的医药费,这个月的五千四百元可以支付柳毅寻大三的学费。唉!这个时候静秋又忍不住叹了一声气,柳毅寻术后治疗的花费远比自己想象得多,这种入不敷出,斤斤计较的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车子缓缓前进,四周景物一点点的往后退,静秋坐在车上昏昏欲睡,困意,疲倦,酸痛,一波接着一波袭来,等到静秋回到医院时柳毅寻已经醒了,看见静秋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像是窗台上那株象征着阳光活力的向日葵。“你辞工了吗?”,柳毅寻目光灼灼的盯着静秋,就担心静秋说出什么解释的话语来,静秋只是静默的点点头,这回柳毅寻总算是放了心。
静秋的左手本来就有伤,经过一晚上不停的干活,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隔着薄薄的纱布渗出了黄白色的脓水,纱布与伤口粘连在一起无法分开,静秋悄悄避开柳毅寻的目光躲进了卫生间,狠狠心把纱布一扯,静秋忍不住“嘶”的痛呼出声,纱布和内里沾着烫伤膏的棉花已经全部被湿透,看着伤口处还有丝丝簇簇的沾着脓水的棉花,静秋打开水龙头冲洗,也就管不上伤口会不会发炎,也没有考量伤口会不会留疤。
没有擦烫伤膏就直接用纱布裹上,只有一只手行动不是很灵便,在打结的时候只能用牙齿咬着一边的纱布,用另一只空出的手笨拙的系上结,静秋刚刚从卫生间出来,柳毅寻就已经坐在了床上,看了看时间说道:“你是不是要去盛安公司上班了?我给你准备了些饺子,不要再吃白馒头了”。
“怎么会有这个?”,静秋一边背上背包一边问道,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诧异的说道:“寻,你是不是下床了?这个是你去买的吗?”,看着静秋紧张的模样,柳毅寻赶紧解释道:“没有,是护士送来的,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迟到了”。
“真的没有事吗?”,静秋直觉有些不对劲,穷追不舍的问道,只听见柳毅寻浅笑一声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情?天天在医院被护士照顾着,倒是你,最近瘦了很多,脸色也不好看,而且手还受伤了,我……”,听得柳毅寻的喋喋不休,静秋只觉得十分头疼,自己男朋友真的很能说,而且是那种滔滔不绝的唠叨,偏偏他还是为你好,虽然烦得想要避开却又舍不得转身离开。
静秋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你说得对,我快要迟到了,现在就走,马上就走”,静秋一溜小跑的走掉,柳毅寻随即无力的靠在病枕上,掀开搭在自己腿上的被子,一点一点往旁边挪动,用手艰难的把左脚抬起来,又轻轻放下,反复几次,柳毅寻就发现自己的脚完全是依靠自己手的力气才能弯曲,柳毅寻想起徐医生曾经提到过这种情况,术后并发症,因为手术引起的组织积水,一段时间后可能自己恢复,更大的可能是再动一次手术。
柳毅寻早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再给静秋增加负担,所以身体出现的异样瞒过了所有人,原本只要一照X光就可以了解情况,却因为经济条件不好柳毅寻拒绝了徐医生做X光的建议,这才瞒了下来。
徐医生十点前来查房时,柳毅寻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着向徐子浩说道:“徐医生,早上好啊!”,徐医生听得柳毅寻向他问好,笑着应了一句:“早上好,看来你今天心情不错”。
“身体好了心情自然是不错”,柳毅寻说着还故意动弹了一下身子,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徐医生你看,我的身体都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出院?”。听了柳毅寻的话,徐子浩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问道:“还没有完全康复就想着出院,是不是太着急了?”。
“我只是觉得每天在医院躺着,还不如回家里去躺着”,说完这番话柳毅寻改用温情路线,对着徐子浩说道:“徐医生,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一直以来都是静秋在照顾我,我不希望总是给她添麻烦”。徐子浩静默的低下头,自从当医生见惯了生死离别,因家庭条件拮据而耽误治疗的例子并不少见,但是像柳毅寻这种幼年丧亲的孤儿,好不容易熬到大学竟还遭遇车祸的不幸遭遇还是让徐子浩起了恻隐之心,想起静秋,徐子浩免不了感慨几句,虽然柳毅寻糟了车祸,却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还有慕容静秋的不离不弃,是否是上天对柳毅寻不幸的补偿?但是如果上天把慕容静秋这样好的女孩子补偿给柳毅寻,对于慕容静秋来说是否太过残忍?
徐子浩出神只一瞬间就迅速回神,对着柳毅寻说道:“如果你坚持要出院,我也不反对,不过,你最好和你的女朋友商量一下,毕竟她真的很在乎你”。
柳毅寻这边计划着出院,静秋那边在盛安公司忙得热火朝天,张成毅今天早上没有按时到公司,静秋看了看发现今天早上张成毅也没有会议要开,干脆也就不管了。
张成毅没有来办公室,并不意味着静秋就没有事情干,熟练的把文件搬进办公桌,把昨天签好的文件再放出去。打开邮件开始处理,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半才处理好,静秋此时百无寂寥,小小的在办公桌上蜻蜓点水,昨晚上在电子厂做工,早上又没能休息一会儿,倦意一阵阵袭来,眼前景物都开始模糊不清。
张成毅临近十二点才回了一趟办公室,看着静秋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把手里的文件往静秋眼前一放,调笑道:“这晚上又干什么去了,偷鸡还是摸狗,累成这样?”,这段时间静秋也跟张成毅熟了,听着张成毅玩笑的话竟眨巴眨巴大眼睛说道:“没有偷鸡没有摸狗,不过就是悲剧了一下”,静秋说得可是大实话,昨天一晚上没有休息,结果还被组长扣了半天的工资,对于静秋这种缺钱的人来说,可不就是一个大悲剧。
张成毅伸手拍了静秋的脑袋一下说道:“悲剧?这我倒是听小芬说过,你们最大的悲剧就是还没有到发工资的时候,信用卡已经没钱了”,静秋往桌上一趴,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觉得最大悲剧就是我已经很困了,但是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张成毅闻言一窒,接着说道:“你是年轻人,这样可不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要打起精神来”,张成毅看着静秋那副强打着精神绷直腰的模样,把文件往静秋眼前一放,说道:“这份文件有问题,修改后重新打印再以邮件的形式发出去,然后你就可以下班休息了”。
张成毅估计的时间一点都没有错,当静秋处理完文件时恰好过了午休时间十分钟,静秋快速关上电脑,拿出柳毅寻准备的饺子当午餐。已经冷却的饺子显得很是油腻,外面的饺子皮都有些变形,甚至有一些在背包的挤压下隐约可见内里的猪肉馅,静秋也没有花心思去热饺子,随意啃了几口。油腻的饺子并不好吃,可是静秋的心被填得很满很满,很暖很暖,同时也觉得很困很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