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不,应该说是砸门声越来越急了。吼叫声越来越响,夹杂着多个不同的嗓门和声调,杂乱中让人更不寒而栗。这扇门是密码门,坚固得很。一开始还没什么动静,后来吼叫声的增加导致门外出现了剧烈的敲打声,再后来门竟然有些轻微的晃动!这可不是普通的防盗门,这是坚固的保险大门啊!这下也不用打清醒剂了,我顿时困意全消,从地上一跃而起。外骨骼装甲是必须要带走的,我从工程师的桌后拿出一个较大的登山包,把脱下的外骨骼装甲小心地塞进去,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冲出去是死路一条,现在只能逃命。炸墙是不可能了,但还好天不灭我,头顶上还有一个开口比较宽敞的通风处。我把桌子放在通风处下方,桌子上架一把椅子,我站在桌子上,用镭射枪打落牢牢钉在通风口的铁窗,举起了外骨骼装甲。这可比越野背包重得多了,我还得先“蓄力”一下,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将背包扔进了通风口的通道里。落在通风口的声音似乎很沉闷,看起来头顶上的通道四壁是用扎实的水泥制成的。这就好,我喘了几口气跳了两下。天花板很高,第一次我仅仅摸到了通风口边缘,第二次虽然勉强撑进了通道中,但因为双手没抓稳,再一次落在了桌上。此刻大门已经不是在晃动,简直是在哀嚎了。奴隶劳工乱七八糟的声音已经被统一的狂兽人的怒吼声所取代,坚固的保险门甚至有所变形,这仿佛冲锋号一般刺激我要赶快逃离这里。我索性从椅子上下来,再找来一把桌子垫在原来的桌子上,爬上桌子,把椅子放在了两层桌子上。还没等我布置完,只听背后“呯呯”的声音不绝于耳,大门竟然被撞得变形了一块!我不想待会自己的脑袋也和大门一个下场,一步跳上了椅子,然后猛一发力,整个身体在双臂的帮助下攀住了通风口。那个椅背虽然很脆弱,但情急之下不得不踩上一脚,这才拿到了背包,狼狈地爬进了通风管道里。刚刚安定好,之前哀嚎了许久的门仿佛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终于轰然倒塌了。看着潮水般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闯进大门的时候,庆幸生还之余,看着下方因慢了一步而懊恼地冲我吼叫的狂兽人和奴隶劳工们,本打算就此离开的我想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从地下室各处如此辛苦地集中到这里来,一定累了吧,”我手里拿着一颗手雷,对下方的怪物们自言自语道,“再见。”
相比近距离观看镭射手雷的爆炸效果,我选择了扬长而去,留下了一大片被惨叫声盖住的爆炸声。借着它们灵敏听觉和嗅觉,很快就会定位并追杀我。整个地下室里至少有两百个奴隶劳工和狂兽人,除非赶快关掉基地的维生系统,不然我也会成为它们的一员。
该死!就算成功了又怎样?我问自己,答案也很简单:还得再找一件宇航服,并在系统关闭前穿上。不然,茫茫月球中我将没有一片葬身之处。
通道里冷得可怕,虽然没有滴水成冰的寒风,但刺骨的寒意还是逼着我不仅牙齿打战,浑身上下还冒着一层冷汗。我从来不习惯寒冷的环境,此刻更是觉得脑子都结冰了。我甚至开始怀疑,不,我是确信自己不会在冻死之前到达目的地的。这里的环境太冷了。
我开始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以往危急关头,我想起的是以前执行任务的片段,或者切尔登科教官的某些细节,还有就是养父和那我不曾见过的母亲。但现在,我想起的却是达夏。
达夏……我对她之前的印象并不深刻。只记得她那一头火红的头发和一双写满了哀怨的眼睛。小学去列宁格勒郊游的时候,那天是反季节气象,二月春天的空中刮过十二月的寒风。我记得那天,不只是只穿了春装的达夏,所有人都在寒风中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诅咒天气。我不知道这会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个,也许都是因为冷的关系吧。越往前爬,浑身上下越来越冷了。我绝不能倒在通风管道里,更不能变成一块冰。
我突然想起那天达夏说的话:“这寒风是从哪里吹过来的?”当时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现在想想,我不仅笑不出,甚至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对啊……这阵寒冷绝不是天气或者供暖系统受到损坏的寒冷,这是从恒温室里产生的寒冷!虽然我不可能向最冷的方向前进,但既然知道了辨别目的地的办法,即得到了“克里特迷宫的线球”,我想找到控制室该不怎么困难。
我向身后扔了一颗镭射手雷,打开了从背后的通道下到走廊的缺口,然后向通道深处放出了口袋里最后一个微型恐怖机器人。刚一回到走廊,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决定有多么及时:虽然狂兽人的吼叫声越来越近,面前的奴隶劳工更是人山人海。但要不是早点离开通道的话:恐怕我该会被冻死的吧……
温度计上显示室温只有17度。月球要塞的尤里部队指挥官要比他在地球上的那些同行狠多了,那些人似乎都留了一手,这位却是斩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