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碎,终于走回原位坐下。
明承诲淡定的好像牵着受惊野马的缰绳,直到顾姑娘把窜上脑门的火气强压回去,他才不动声色地放出另一个大雷:“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因为证据不足,警方对网戒中心的调查只能暂告一段落,杨久诚也被释放了。”
这倒没怎么出乎顾兰因意料,这妹子只是用鼻子喷了口气,没所谓地说:“是吗?那我只能找个时间再去拜会一下这位杨校长了。”
明承诲垂下眼帘:“你不能去。”
顾兰因:“……”
初次见面的人都会认为明总裁是个如假包换的上流绅士,他举止优雅、谈吐温和,乍一看和当年的顾琢颇有几分相似。
只有同时对这两人都很熟悉的人才能分辨出个中微妙的差别——比如顾琢在和他的小女孩说话时,就从不会用这样冷漠而又理所当然的语气。
顾兰因微微一皱眉。
“我知道你急于在杨久诚身上打开突破口,但眼下还不是时候,”明承诲淡淡地说,“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向你保证,半个月后,所有插手过的人都会得到他们应有的结局。”
顾兰因走出明氏大厦时已经是将近晚饭的点,她捂着咕咕作响的肚子,琢磨着回家是叫外卖还是泡泡面,结果没来得及走出大门,就看到陈聿斜靠着柱子,百无聊赖地低头打鸡。
有两三秒的光景,顾兰因很想折回大厦里,去找她刚相认的便宜师兄蹭一顿晚餐。
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陈聿像是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猝不及防地一抬头,然后及时叫住顾兰因:“怎么,明氏的茶还没喝够,连晚饭也不打算吃了?”
顾兰因叹了口气,把一只手塞进衣兜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你怎么会在这儿?”
从陈聿接到丁建的电话、马不停蹄地赶到明氏,到顾小姐走出明氏大厦,中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里,陈警官就跟拉磨的驴一样,在明氏门口转来转去,吸引来一打保安的注目礼。
要不是陈先生随身带着警官证,大概已经被请到保安室喝茶聊天了。
陈聿脚下不停转悠,脑子也没歇着,丁建说过的话就如长了翅膀一样,在他耳边扑腾个不停。
必须承认的是,丁总虽然有诸多毛病,既得瑟又招人烦,起码有一样好处——干了这么多年公关,他看人还是相当准的,好比顾兰因,虽说这姑娘总摆出一副窝窝囊囊的鹌鹑样,那股说一不二的强势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没人能强迫她做什么、不做什么。
她练了小二十年的剑,也将自己活成一把剑,一往无前、宁折不弯。
跟她说话不能太强势,太强势只会逼出这姑娘的抗拒心理,以至于适得其反;太客气也不行,这姑娘脾气独得很,压根听不进去。
陈聿在心里来回打了半天腹稿,终于挑了一个比较“家常”的开场:“等你都等饿了,先找地方吃饭吧。”
他刻意把语气放得自然又随意,可惜还是没能蒙混过关,顾兰因用鞋尖怼了怼大理石板的缝隙,歪头回想了下:“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吃饭了?”
陈聿:“……”
这女人脑袋里塞的是石头吗?
“之前你请我吃了饭,礼尚往来不行吗?”陈聿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不耐烦,把外套拎在肩上,“赶紧的,别磨蹭了。”
顾兰因眉头夹得更紧,本能地迟疑了一瞬,料敌先机的陈警官已经出了杀手锏:“正好,有些调查的最新进展,我也顺便跟你同步下。”
顾兰因把打算迈出去的腿收回来,飞快地盘算了下,终于点了头:“行吧,去哪吃?”
陈聿把准备工作做到了家,不仅专程跑来堵人,还特意跟丁总借了车。他载着顾兰因开过大街小巷,一边抬头看路,一边用余光不着痕迹地瞟着顾兰因:“你怎么在明氏耽搁这么久?是见了谁?”
顾兰因那只手大概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发痒。她从衣兜里掏出银簪,手指贴着锋利的边缘来回磨蹭,看得陈聿眼皮子一阵乱跳,生怕她一不小心割伤自己。
“没什么,叙个旧而已,”顾兰因漫不经心地说,“怎么,找人叙旧也碍了陈大警官的眼?”
陈聿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找人叙旧也得有个对象吧?和你有旧的是谁,明承诲,还是明睿东?”
顾兰因学着明承诲的样子,把银簪夹在指缝里,锋利的刃就像有生命一样,在她手指间来回跳动:“陈警官不用变着法地试探,我答应了不会私下里去找明睿东,就不会让你为难。”
陈聿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顾兰因客气中泾渭分明的疏离态度更让他不爽,但顾姑娘打定主意变身成了精的蚌,咬定青山不松口,陈警官再心有不甘也没用。
等到车开到地方,顾兰因跟着陈聿下了车,懵头懵脑地走进餐厅,看清周遭的环境,那根常年迟钝的筋倏忽一跳,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头了——
这应该是一家情侣主题的餐厅,刚一进门,一股幽幽的小清新风如胶似漆地腻歪上来。放眼望去,餐厅里布置了清新雅致的小方桌,从桌布到椅罩都是清一色的紫色小碎花,天花板上垂下一盏盏水晶灯饰,更令人发指的是,连四面墙壁都被刷成淡紫色,灯光一打,那深深浅浅的紫色流动起来,仿佛一个欲拒还迎的邀请:嘿,帅哥美女,想谈个恋爱吗?
空气里浮动着不知是钢琴还是手风琴的音乐,调子里纠缠着一股薰衣草的芳香,每一个走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量,并肩而坐的男女们窃窃私语,时而交换过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意味深长地微笑起来。
顾兰因:“……”
是她的打开方式有问题,还是某位警官先生脑子里进水了?
可能是她狐疑的目光太明显,陈聿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一句:“我刚回东海市,也不知道哪家餐厅合适,这是阿丁推荐的,我之前也没来过。”
来了才发现,他被某位良心遭狗啃了的损友狠狠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