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琢磨着樊嬷嬷的意思,原是要给这红梅一个选择的机会。
大家共事多年,她本也不愿将落井下石,可方才红梅的一番表现,已经让碧桃对她深感忌惮,碧桃想,若再让红梅继续留在府中,没准自己这个大丫鬟哪天也会成了她的绊脚石,被她除之而后快。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碧桃就下定了决心,定要断了红梅的后路。
她思附着,定要把话说的越满越好,叫红梅彻底没了念想,才会铤而走险。
可往日自己行事一向恪守规矩,若遇上丫鬟们这种私下探话的事,必是要严厉呵斥回去的,若叫红梅这么哭一哭、求一求就依了她,岂不是反惹了她的疑心?
心念转过,碧桃收了脸上的笑意,肃然摇头道:“能去也好,不能去也罢,这些合该都是主子们操心的事,咱们做下人的只听吩咐就是,还不是主子叫做什么就做什么,你今日很不该去盘算这些个,且先收了泪吧。”
红梅闻言虽有些失望,却也知道碧桃不比雪莲,她为人一向严厉,如此回答更在情理之中,方才自己一问不过是心存侥幸罢了。
碧桃方才的话让红梅对自己将要去上善观的事更信几分,心道大夫人卢氏果然能耐,看来送七娘子前去修行之事真叫她给办成了。
红梅心有不甘,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依碧桃所言抽抽搭搭的收了泪。
谁知碧桃见她还算懂事听话,欣慰地点了点头,反倒自己开了口:“既是喜事,我今儿就破例饶一回舌,你啊,就只管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今日那头便已允了这修行之事,只待大夫人跟我们太太明日再过去议定些细节,挑选个黄道吉日便能启程了。”
碧桃顿了顿,似乎红梅眼下身份不同,值得自己卖她一个好了,只听碧桃又道,“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我便再多提点你一句。听说玉真元师奉行简朴,虽答应七娘子前去,可只允她带一名丫鬟贴身服侍。”
“照理说,太太必要千挑万选,挑个十分稳重妥帖之人,这差事万万轮不上你!你能得了这机会,全靠着七娘子喜欢,这才一力提携,等你到了上善观,可千万要用心当差,万不可辜负了七娘子跟太太的看重才是。”
“太太还说了,只要你用心服侍,三年后七娘子功德圆满,她必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这些,碧桃也不多留,只道了句还要服侍太太,便转身回去了。
送走了碧桃,想知道的全都知道了,红梅自然没了挤到前头去伺候齐昉的心思。
她唤来一个小丫头,道了句自己不舒服,吩咐她替自己家将水壶拎去上房,自己就转身回了屋。
因齐昉院儿里丫头婆子尚还缺编,红梅房中暂时只住了她一人,倒也方便了她自由行事。
红梅关上房门后就坐在小杌子上发起呆来,连油灯也忘了点。
她万万没想到,玉真元师竟只答应七娘子带一个婢女跟去服侍,那么按照常理,是万万轮不上自己的。
若是早知如此,她又怎会日夜提着颗心,又怎会轻举妄动地另寻出路,以至于撞上娘子,惹了她那莫名其妙的喜欢!
眼下红梅简直有种搬起石头来砸了自己脚的后悔。
不不不,得往好处上想,红梅劝自己,碧桃方才说了,二太太不会亏待自己的。
这应是实话,二太太虽脾性大了些,但对下人一向大方,她既已许下承诺,就必定不会亏待自己,那么,到底该不该就此认命呢?不如就照碧桃所说那样,一切听从主家安排,就这样随七娘子去城外修行三年吧。
可是,红梅咬了咬唇,自己跟七娘子差了整整六岁,等到回府时,她都十九了!二太太所谓的不亏待她,至多不过是多赏些银子再随手给自己指个小厮配了,再不就是发还身契,允自己回家另嫁。
不像碧桃、阿芒她们,自己既不是家生子也不是太太的陪嫁,还只是个二等,在这偌大的齐府中毫不起眼,不会有体面的世仆为子侄前来求娶,便是有,自己也不过是从地上滚到竹度上——高出一篾片罢了,还是永远只能在这奴才堆里打转!
她被卖为奴,便是因为家中的日子实在艰难。
若不是阿娘觉着对不住她,拼着被他爹打死,硬是舍了一串大钱也要将她卖到郑婆子的牙行,她这才能被卖到安国公府这种公侯之家,加上她生的好走了大运,竟直接被挑到正经太太院儿里服侍,这才有了今日的体面。
红梅永远也望不了,跟她一道被卖的阿菊姐就没这么幸运了,就因为她爹多贪那半吊钱,竟亲手将她卖到了钱三的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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