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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真的没有……”苏卿有些无力的低吟了一句,却轻易的被刘氏的哭声淹没。
闵嵇的脸早已乌云密布了,特别是刘氏反复强调那句‘不可能是你’,让他浑身肌肉紧绷,似下一刻就能弹跳出去把刘氏扔得远远的。
苏卿无奈之下,不得不挽起袖子,露出一大截白腻的皓腕,伸在她娘面前,道:“娘,我真的没有。”
绿意听着刘氏的哭声,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哭,如今一看,先是一怔,连忙揉了揉眼睛,当发现不是幻觉的时候,忙扯了扯哭个不停的刘氏,道:“夫人,你快看,姑娘真的没有做出辱没家门的事,你看快啊。”
刘氏呜咽了几声,被绿意催促了好几下,才抬起泪眼看了一下,这一看,她的眼泪一顿,一把拉过苏卿的手腕,看着那白嫩嫩的手臂上一颗鲜红的守宫砂,又谨慎的搓了几把,见上边的颜色没掉,位置也没变,才欣喜道:“真的?我的卿卿真的没做那些苟且之事,太好了,我就知道卿卿这般乖巧,肯定不会做那些事来伤娘的心的。”
她一把抱住了闺女,爱怜的摸着她的头,歉声道:“卿卿,是娘的错,娘刚才不该那样说你,可娘也是被气坏了,你知道娘一看见你们……娘有多伤心吗?还好我们卿卿一直都是这么乖巧,没让娘失望,娘真的很开心。”
苏卿嗯了一声,女子为阴,男子为阳,除非与男人的体液相交,不然守宫砂是不会消失的,苏卿暗自庆幸,还有守宫砂能证明她的清白,只是可信度到底没有落红的高,这始终是她身上难以解决的麻烦。
刘氏擦干了泪,往闵嵇那看了一眼,有些抱歉,不过她还是问道:“卿卿啊,你跟闵护卫来这里做什么?”
苏卿指了指那凿空了的木板,道:“顾伯伯不是说疼的时候可以拿药包捂捂吗?可药包太烫了,上次把我烫出了一圈水泡,闵大哥便帮我弄出了这个,有这个熏着就舒服多了。”
刘氏不比瑶光她们,就算她说了被烫出一圈水泡,刘氏也不会去质问,顶多也只是训斥一两句而已,瑶光不会顶嘴,她后背的水泡一事,也不会有人追究到底。
“瑶光那丫头真是笨手笨脚的,难道不知道你身子不比她们糙?真是乱来,可别留下疤了,现在好些了吗?上药了没?你这孩子还总是说没事,这伤很疼吧?”刘氏疼惜的嗔了闺女一句,走过来,伸手往那凿空的地方探了探,感觉到那湿热的蒸汽,才笑道:“真是个好法子,这样一来被不怕被烫着了,只是何必跑到这儿来,让婆子们过来把这东西抬到你院子里不就成了?再不济还能放到娘那里去,有娘帮你还怕被烫着?”
说到底,刘氏还是不相信闺女跟这护卫没关系,要真没关系闺女又怎么肯乖乖跟他来?还相处得挺融洽,虽然闺女清白还在,可经不住她跟男人频频来往,要知道情窦初开的男女可不会管那些世俗礼仪,这清白只是暂时保住了而已,要不能把两人分开,这清白迟早会被男人夺去。
虽然这恩公有情有义有勇有谋,但是在她眼里,闺女是这世上最漂亮最聪慧的女子,理应配个人中之龙,汤寰那样有才有貌的举人老爷她都看不上,更别提身世背景什么都不知道的闵嵇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她闺女?要真让两人在一起,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的。
苏卿叹了一声,“娘,我们真的没有什么的,我出门闵大哥一直很尽心的保护我,我对他客气点也是应该的,他本就救了爹的性命,又这么尽职尽责,我难倒还不能对他好一点吗?他在心里就是我的兄长,妹妹跟哥哥亲近一些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话落,闵嵇的脸色越发阴沉了。
“真的吗?你们真的没有关系?那你发誓,只要你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娘就相信你。”刘氏看了眼阴沉的闵嵇,有些冷漠的说道。
这话一出,绿意也吓了一跳,夫人这样逼迫大姑娘,是不是太过了?可一想大姑娘跟闵护卫两人的暧昧关系,也觉得这是最保险的法子了。
苏卿微怔,往闵嵇那看了一眼,刘氏眯了眯眼,强势的道:“怎么?你不愿意?”
闵嵇的拳头攥得咔咔直响,那阴戾的眸子毫不掩饰的直射向刘氏,眼中的狠辣几乎能淬出一把见血封喉的毒箭,苏卿一惊,抬步挡在了刘氏面前,一咬牙,道:“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跟闵嵇在一起,如违此誓,让我不能好死!”
这话一落,他的心就如被一双无情的手狠狠撕裂,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全身都止不住的微微发颤,就像一块屹立千年的高山摇摇欲坠,带着一股让人心惊颤抖的高山欲绝之势,扑面而来。
屋里几人打了个冷颤,绿意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闵嵇,骇得脸色煞白,苏卿亦是大惊,为了防止他伤到刘氏,推着刘氏就往外走,“娘,我誓也发了,咱们回去吧。”
刘氏被苏卿挡住了,看不见闵嵇是个什么表情,却能明显察觉到闵嵇在生气,她心里哼了一声,为了闺女的将来,一个誓言的约束力还明显不够,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来彻底断绝两人的可能才行。
“嗯,回去吧,绿意你记得待会儿让婆子把那东西抬到卿卿院子去。”
“诶诶,我知道了夫人。”绿意走出屋子,后怕的拍了拍胸口,连往后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苏卿能感觉到有一束炙热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着她,让她如芒刺在背,浑身都有些不舒服,不由稍微加快了一下步子,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闵嵇的心在滴血,真真正正的在滴血,他从未试过这般痛苦的感受,这种感觉折磨得他快要疯了,他一刻也没在苏宅多呆,一个利落的越过后院的高墙,直往城外走去,路人看见他猩红着眼,一副走火入魔的样子,连连退避三尺,一些小姑娘看着他这副可怕的模样尖叫了一声,捂着眼睛频频往后退去。
姚沛良明显感觉到苏卿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东家,你没事吧?”
虽然苏治现在又开始管理起铺子,但是在他心里,他的东家只有苏卿一个,所以便一直这样称呼她,至于苏治,还是客客气气的称之为老爷。
苏卿回神,道:“没事,你说到哪里了?继续说。”
“是高阜县一位姓贾的茶商跟咱们订货,一下子就要两百万两的货,可他只给了咱们二十万两的订金,原本这是不合规矩的,可老爷却答应了,还让伙计把茶叶都装船了,说是明早就给人送过去,高阜县离咱们这得六个时辰水路呢,两百万两的货我实在是不放心让老爷去。”
姓贾?苏卿一挑眉,见他一脸担忧,便道:“两百万两,咱们起码能挣一半有余,跟这几日的几十万一笔的小买*,确实是了不得了,难怪爹会一口就答应了,换做你只怕也不会拒绝吧?你不过是担心茶叶的安全而已,这你放心,以前流芳茶庄不肯供货给咱们的时候,我爹也时常出门进货,这种事确实是习以为常了,虽然数额大了点,不过我爹有经验,相信没什么问题的。”
姚沛良听她这一说,放心了不少,笑道:“那就好,这趟回来,咱们又有一笔大数目进账了,说到这,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不能说的,不用顾及,说吧。”
“诶,那我就说了,东家可认识陈大户?”
苏卿想了想,“你是说那个专门经营古玩玉石买卖的陈大户?他来找我爹兜售玉石了?”苏卿该想到的,以前生意不太好的时候,她爹就是王大户的常客,如今王大户见茶悦坊日进斗金,还不更是加卖力的向她爹推销那些动辄数万乃至几十万的古玩?
“就是他,两天前他来找过老爷,两人在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今天那王大户便拿了一块据说是千年玳瑁神龟壳的古玩过来,老爷竟一下子从账上拿了五十万两给他,要说老爷一个当家的用些钱没什么,可茶悦坊如今才起步,需要大量的资金运转,且我也知道东家前期为茶悦坊付出了多少努力,老爷这样轻易的就被那王大户忽悠了,一个乌龟壳就花了五十万两,连我看着都心疼了,东家要是可以的话,能不能劝劝老爷,那王大户瞧着就是只吸血蝙蝠,老爷跟他长久往来下去,茶悦坊就是座金山银山也会被搬空的。”姚沛良刚才还说的有些忐忑,毕竟让苏卿一个小辈去指责长辈,还是自己老子,怎么说都有些理亏,可一想到茶悦坊的将来,他便咬着牙一鼓作气说完了,话到最后,语气里已经有了些惋惜和不甘的味道,心道不管东家是何想法,会不会怪他多管闲事他都要把这话说出来。
苏卿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劝着我爹的,今天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告诉我这事,我还不知道我爹竟又开始沉迷于古玩了。”
姚沛良见她没有生气,心里松了口气,“有东家劝劝老爷,老爷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其实我也不是干涉老爷收藏那些,只是老爷好像太单纯了,容易受人蒙骗,我不希望他把整个茶悦坊都赔了进去。”
她爹何止是容易受人蒙骗,在古玩面前,他简直无法控制自己,已经到了一个狂热的地步了。
“放心吧,这事我知道了。”
*
刘氏想了一天之后,打定了注意,早早的便在苏治的院子等着了。
苏治一进来,即看见了内室里的妻子,忙道:“你,你怎么来了?”
“别动,你怀里藏了什么?”刘氏一看见丈夫,一眼就看见了他怀里的盒子和他嘴角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兴奋笑意,一见他如此慌张,刘氏立刻明白了,有些愠怒道:“你又去买古玩了?你那书房都快堆满了还不够?你花在这些古玩上面的钱都够咱们一家人吃一辈子的了,要不是家里的生意不好,闺女又哪会说要做什么生意?要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她又怎么闹出这样的事来?你成天就知道买那些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要真喜欢你下半辈子就跟古玩过算了,我带着闺女走得远远的,也省得她被人拐跑了!”
绿意一听刘氏发飙,立即就出了屋子,刘氏见屋里没人,那怒火是蹭蹭蹭的往上冒,骂苏治更是一点颜面都没留,苏治被骂得面红耳赤,却愣是一句话也不敢回,俊朗的面容尴尬的笑了笑,放下盒子连忙走过来,一把揽住了妻子的肩头,轻声道:“夫人,你不要生气嘛,上回卿卿在我那拿走了那么多宝贝,我如今就买了一件而已,没乱花钱,只是你说闺女要被人拐跑了是怎么回事?你是我的妻子,咱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说要离开我呢?”
刘氏听出了他话里的无奈,气怒的揪了揪他的耳朵,苏治顺势乱叫了一通,刘氏见他装模作样,不由白了他一眼:“装模作样!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原以为救你的那个男人是个好的,谁知道他不安好心竟盯上了卿卿,我可不会让卿卿嫁给他,他们两个绝对不能在一起!”
苏治揉了揉耳朵,暗忖自己这回叫早了,听见这话不由一怔,“夫人你弄错了吧?闵恩公看起来油盐不进,怎么会喜欢卿卿呢?还把卿卿拐跑?不可能吧。”
刘氏又揪了他耳朵一下,忙把早上发生的事情结合自己的猜想给他说了一遍,愤懑道:“你没瞧见当初老太太想撮合卿卿跟汤寰的时候,闺女那冷冷淡淡的模样吗?她不喜欢的人她连看都不看一眼,他们俩要真的没点什么卿卿会跟他单独呆在一块?”
苏治一想,闺女好像就是这个脾气,喜欢的人跟你亲近点,不喜欢的理都不理你,这么说来,闵恩公跟她闺女……
苏治腾的一下站起来,皱眉道:“不会吧,这事要是传出去会让别人笑话的……”
“还传出去!怎么可能让这事传出去,要真传出去了,卿卿还怎么做人?”刘氏立即激动的驳斥了他的话。
“夫人,你有办法?”看着妻子激动却似胸有成竹的模样,苏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刘氏嘴角一勾,低声在丈夫耳旁说了一句。
苏治一皱眉,“这样行吗?闵恩公会答应吗?”
“他敢,他要是不答应我就以当家主母的身份辞退了他这个护卫。”刘氏哼了一声,信誓旦旦的道。
苏治总觉得这样不太好,“怎么说他也是救过我的恩人,我们这样对他是不是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说什么胡话呢,咱们又不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要是不答应的话岂不是更加证明他对卿卿有意了,要真这样我辞退他还不应该了?难道你也想卿卿嫁给他?他有什么好的,没身份没地位,模样瞧着也不像汉人,卿卿嫁给他会受苦的,你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舍得吗?”刘氏白了丈夫一眼,又用白皙的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苏治想说语语也是他闺女,一见妻子脸上还有怒意未散,忙把话咽下去,有些担忧道:“只是不知道娘她会不会答应。”
“老太太向来疼你,只要你能说动她她一定会答应的,到时你这嘴皮子得给我利索点,要是办砸了事情,看我不收拾你。”刘氏一边掐着腰,一边竖着柳眉恶狠狠的威胁道。
苏治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抱拳一揖道:“为夫谨遵娘子旨意,不过这两天没空,等我从高阜县回来再说吧。”
刘氏满意了,这才放软了语气问了他今天生意上的事,一听有笔两百万两的买卖,刘氏着实愣了半饷,“真是没想到,咱们的铺子也有接到这么大笔生意的时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苏治亦是叹了一声,却不掩兴奋的道:“这一笔买卖成了之后,咱们的家底可就有这个数了。”说着他朝妻子比划了一下手指头。
五百万两?!刘氏倒吸了一口气,那天丈夫从铺子拿了一个沉甸甸的箱子进来,因为那晚喝醉了,她也没多问,如今一听,想到那箱子里装着那么多银子,当即就有些心跳失常,“这是盈利?不是说咱们跟流芳茶庄的老爷子合作了吗?听说他的茶叶贵得离谱,这本钱也得不少吧?”
“上一批的卿卿给了,这一批我打算等这次交了货回来时再给。”
刘氏一听他提起闺女,便有些感叹的道:“说来也不知道卿卿是怎么办到的,铺子才关门几天,一转眼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咱们只顾着享受她带来的好处,也不知道这孩子当初是怎么奔波怎么争取来的,不说别的,我就知道苏老爷子脾气最是暴躁,以前咱们回族里的时候,他就没少对你呼来喝去,卿卿跟他谈生意,受气是少不了的,偏这孩子什么也没跟咱们说,闷不吭声的就做了这么多事,也没跟咱们邀功,我光是想想也要替闺女委屈。”
刘氏十多年来就苏卿这么个宝贝疙瘩,疼得跟眼珠子似的,要不是苏壑的诞生分散了她的母爱,她非得事事都跟在苏卿后头跑不可,闺女懂事又聪慧,还能帮着分担家里的负担,怎么不惹人疼?这也是刘氏千方百计阻止她跟闵嵇在一起的原因,她的闺女怎么能嫁给他受苦。
苏治脱着直身的手一顿,叹道:“我知道这孩子不容易,所以我想过了,等她出嫁,我就把苏家的一半家产分给她做嫁妆,语语的再从壑哥儿那分,壑哥儿总归是个男子汉,银子日后可以挣,不需跟两个姐姐争那些,再说卿卿也十四了,嫁人也就这两年的事,我还年轻,在壑哥儿长大前还能挣不少,就算壑哥儿大了知道这事,也不委屈。”
“嗯,这就好。”刘氏一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笑着应了一声,抹了抹眼角的泪。
而苏卿这边,在临睡前又让瑶光去闵嵇那看了一遍,结果这人还是没回来,苏卿幽幽的叹了一声,吩咐瑶光下去歇息,也侧着身子睡下了。
砰砰砰几声,一块空旷的平地上,连续响起了几道重物落地的声音,黄沙粉尘高高的飞起数丈,看人看不清真切,只依稀能辨清几个黑衣壮汉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哀叫之声不绝于耳。
“咳咳,冉罗……别,别再打了……再打我就要……咳咳……断气了……”马依斯灰头土脸的趴在地上,吃了一嘴巴的沙子,好不容易清干净了,见闵嵇又有重来的意思,连忙抱头哀嚎道。
身旁一个彪形大汉也似受不了这样的摧残,瓮声瓮气道:“是啊冉罗,你已经打了两个时辰了,我们三个都吃不消了更何况你,还是歇歇吧,较量的事可以慢慢来,再说你本来就是部落公认的第一勇士,你的功夫没人比得上你,就算你在中原呆了几个月,也没有人敢小看你的。”
其实他想说的是,你小子是吃炸药了?一回来就对他们轮番攻击,气也不带喘一下,你不累我们都累了,你是铁人,我们只是凡人啊。
“乌木托说的对,就算再过五年十年,你还是部落的第一勇士,我们这些小虾米,连你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所以你就放过我们吧。”一个皮肤麦色,眼睛深蓝的俊美男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喘了口气附和道。
闵嵇哼了一声,直接往平地里唯一一间平房走去,马依斯见他走了才敢站起来,后怕道:“冉罗吃炸药了?怎么这么凶狠?”
乌木托原本看不起马依斯这个油嘴滑舌的墙头草,但一想部落的勇士冉罗在中原的日子多亏了他这根墙头草帮衬,也回了一句,“谁知道,或许是不能回草原找答纳尔这个仇人报仇所以心情不好吧。”
答纳尔是鞑靼部落的大王子,两个月前撺掇了三王子可伐去杀冉罗,后来被冉罗识破反被他杀死,答纳尔把可伐的尸首运回草原,直指冉罗就是杀害兄弟可伐的凶手,目的是为了一步步推翻克巴斯的统治,争夺鞑靼首领之位,计谋不高,对专横独断心胸狭窄的鞑靼首领克巴斯来说却很管用,至此第一勇士便沦为杀人犯,不得不离开草原,躲在中原汉人的地方。
马依斯摩挲着下巴,却不那么认为,因为他想起了冉罗抱着那只猫的表情,那时不时闪烁而过的温柔,怎么可能是为了这么血腥的事。
跟这些不解风情的莽汉说也不懂,马依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转身进了平房。
第二天,苏治跟着船一起往高阜县出发了,苏卿则去了流芳茶庄。
“臭丫头这么快就好了?不是说要等一个月吗?”苏六狐疑的打量了她两眼,看了看她脸上的面纱,哼了一声。
苏卿淡淡一笑,“六爷爷还记得啊,看来你对我也挺关心的嘛。”
“呸,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我巴不得你离我远远的,黑心肝的死丫头!”苏六脸色涨红,梗着脖子嚷嚷了一句,顺带白了她一眼,明显是还记着紫意春芽的事呢。
“六爷爷还生气呢,我那二十万都不跟你追究了,你何必还跟我置气。”
苏六不屑的撇撇嘴,“二十万两算什么,都不够我塞牙缝的,是了,你这回又来做什么?又想从我这坑东西了?”
“瞧六爷爷说的,你当初不是答应我只要一个月内帮你销掉一百万两的货你就让我在你这里进玉山魁和黄金舌吗?我这都不止一百万两了,你不是想出尔反尔吧?”苏卿眉头微扬,看了他几眼,眉头缓缓的皱了起来,“上次我说,虽然有字据你也会找一大堆条件阻拦我的话,不会是真的吧?那立下的字据还有什么用?六爷爷你都活了一大把岁数了怎么这么不知羞,老是反悔呢?”
“你个不肖子孙!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什么不知羞?我承认紫意春芽的事是有些刁难你,可我难道还不能考验考验这合作伙伴有没有这资格?流芳茶庄的金字招牌可不是闹着玩的,随随便便给出去别说过不了我心里这关,就是王家贺家也看不过眼……”
苏六一张老脸气得涨成猪肝色,张嘴就是一阵连声的大喝,却被苏卿淡淡的打断,“我又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六爷爷有难处明说就是,你要真不答应我也不可能去抢,可你也不能事事都用这样‘刁难’的方式‘考验’我,一次两次还行,要是每次都这样,就算再好脾气的人都要发火了,我知道玉山魁和黄金舌是流芳茶庄的镇庄之宝,六爷爷别有用途,但是你既然都卖给王家他们了,分茶悦坊一些又会怎么样?”
苏六听她前边几句,怒火倒是慢慢消了下来,他做事有他的道理,可苏卿说的也对,一次两次别人还能接受他的刁难,可三次四次就没有人有那么好的脾气了,合作是要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的,他这样强迫性的要人家答应他的条件未免太过仗势欺人,换做其它人早就甩袖走了,流芳茶庄在定州是一流的茶庄,却不是绝无仅有只此一家,一些茶商稍稍退而求其次,也不是不能找到好的茶庄,这么多年来,多的是被苏六高傲的态度和火爆的脾气气走的茶商,那些人便是这样另投了别家。
但一听最后几句,苏六就没好气的道:“你也说了王家,王家那样的地头蛇你茶悦坊能跟他比?紫意春芽就算了,也只是个上品茶,王家虽介怀,却也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但玉山魁和黄金舌不一样,那是价钱等同黄金的极品茶,制茶工序本就繁琐,产量又不高,这么多年也就是王家独大,贺家占了一分,咱们本家也只是分到一点零碎,真给了你就得从王家那分一些出来,跟他们抢东西,王家的怒火你受的住吗?我可得提醒你,王家在定州这么多年那势力盘根错节,远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就像这个王少东家,他可不是什么和善的角色,多的是被他的手段逼得走投无路的,家破人亡的更不在少数,你茶悦坊脚跟都没站稳就得罪这样的大人物,有你好果子吃的!”
苏六这话算是善意的劝告了,苏卿也知道,这个老头脾气虽然暴躁,可心地还是好的,要不然也不会被王慕哲一刺激就答应把紫意春芽全部送到她们家,他心里要是没有这个想法,就算再被怒火冲昏了头脑,顶多也是跟王慕哲对骂几句,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也是苏卿为什么能忍受他暴躁的脾气原因,能被他认可的人,他是极讲义气的。
“话是这样说,可六爷爷难道不想玉山魁和黄金舌有更好的出路吗?王家远照茶庄逊色于流芳茶庄,但他的蒙君和金风玉露却都能成为贡茶,流芳茶庄还略胜他们一筹,为什么六爷爷不试试?”苏卿微垂着眸,淡淡的说出一句,看似漫不经心的询问,然而这里边的野心却让落后他们一步的苏康都要心惊。
贡茶啊!献给皇亲国戚乃至皇帝妃嫔的贡茶!这算是茶叶的最高荣耀了,王家也是因为有这两道贡茶的原因地位才节节攀升,以致到了今天这种不可撼动的地位,她一个小姑娘背后一个小小的茶悦坊就敢说出这样的话,带给人的感觉不是惊讶而是惊吓!
这话却像是说中了苏六的心事般,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冷哼了一声,“你以为王家为什么牢牢控制着玉山魁和黄金舌这么多年?还不是看出了茶叶有这潜质,在只手遮天的王家,就算我有那个心,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别说当选为贡茶了,就是这买卖也控制在他们手里,所以就算你想要这个茶,我也是办不到的。”
说起这个,苏六就一顿窝火,王家的霸道人人皆知,意识了王家不是个合作的好对象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找过其它人合作,可王家不仅垄断了他的茶叶,还干预他的权力,不准他将茶叶卖给其它人,而王家更是威胁加打压那些意欲跟王家合作的茶商,惹得一些有心跟流芳茶庄往来的茶商都避而远之,人人都说流芳茶庄有这么个强势的合作对象是幸事,可他却对王家反感至极,这就像一只蚂蟥,他吸附在你身上狠狠吸血,除非他自己松口,要是用其它方式挣脱了他的桎梏,他也会元气大伤。
可要王家主动放手是不可能的事,王家控制玉山魁和黄金舌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让他有机会把远照茶庄的贡茶比下去?就算流芳茶庄侥幸的脱离了王家的控制,在王家心不甘情不愿的前提下,流芳茶庄得到的也只是王家的疯狂报复而已。
苏卿看着他一脸无可奈何,问道:“六爷爷可知道半月后的排名赛?”
贺家发出的消息,在定州自然是有不少人呼应的,特别是对不少茶商都有好处的事,苏六自然是听人提过的,他点了点头,“你的消息倒也挺快,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不过贺家搞出来的东西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名次什么的多半是他们包揽的,要是玉山魁和黄金舌的权力掌握在我手里,我倒是可以去试一试,但是有王家挡在前面,只要他们动动手脚,什么名次都是空谈,还会得罪他们,算了吧。”
自苏卿说了贡茶那话之后,苏六不知不觉中就把她当成了真正的合作伙伴,说话也不拐弯抹角了,尽管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硬气,但至少他的无可奈何也真实的传达给了苏卿,这种类似于交心的态度会在苏六身上出现,委实难得。
苏康却是欣慰一笑,这是姑娘的聪慧感染了六爷呢。
“要是我有办法呢?要是我有办法让王家的人主动退出,六爷爷能不能把这两种茶叶卖给我?”
王家主动退出?那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只要王家不再干涉,他才不会管你是死是活,王家出名的不止是霸道还有无情。
苏康愣住了,苏六也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苏卿,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度,问道:“你说什么?你有本事让王家主动放手不再干涉茶叶的买卖权?”
苏六现在很想大笑几声,嗤笑苏卿不知天高地厚,但是见到她一脸严肃,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满是睿智的光,这耻笑的话却说不出来了。
苏卿一点头,“嗯,我有办法,但前提是六爷爷必须无条件的信任我,不干涉我,我就能帮你摆脱王家。”
她的声音天生靡软,话一出口就如猫叫一般,尖细柔软,但是这话却恁的落地有声,话里的自信和沉稳让苏六张着嘴,愣了半饷。
苏六抿抿唇,看了她片刻,突然大喝了一声,“好!只要你能帮我摆脱王家,我就答应你把玉山魁和黄金舌卖给你。”
苏卿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儿,特别娇媚可人,沉稳睿智的表情一下子变成这般娇娆的模样,让苏六有些回不过神来,却听苏卿又笑着道:“到时我还想在流芳茶庄入两成干股。”
“哼,死丫头果然是得寸进尺,让你得了干股还不对流芳茶庄指手画脚?不成!”苏六一听这话立即吹胡子瞪眼。
“哎呀,六爷爷你也忒小气了,王家岂是那么好对付的,我帮你摆脱了这个大麻烦,我就是入两成干股怎么了?”
“免谈,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看着苏六拂袖而去,苏卿站在原地却笑了笑,“走吧,咱们去茶园看看。”
站在不远处的瑶光听见这一声,忙走过来,笑道:“姑娘这茶园真是太漂亮了,连空气也这么清新,不过咱们擅自去茶园,老爷子会不会生气啊?刚才他好像又生气了呢。”
瑶光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发现这个老爷子的脾气还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样不好,说没几句话就暴跳如雷,连她远远看着都害怕,亏她家姑娘还能雷打不动的站在他面前,要换成是她早就吓跑了。
“不妨事的,咱们只是去看看,又不捣乱。”上次因为出了点意外,该看的没有看到,苏卿这次来了,必须去看个明白才能放心回去。
瑶光哦了一声,上前两步紧跟在她身侧,这茶园的路虽不难走,可泥巴筑起的路到底不如石地平坦,她家姑娘身上的伤还未好利索,还是小心点的好。
上次苏卿来的时候,正好是采茶女的休息时间,今天比那次来的早,所以当苏卿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刷刷刷几十只眼睛齐齐看向了她,见她踩着茶园小径直直走过来,一时也没人敢开口阻拦,谁都知道苏六脾气不好,这流芳茶庄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轻易进来的,能进来的人不仅背景强大,还得合他眼缘,再一看苏卿年纪小,一双眼睛水灵灵的不是一般的漂亮,便以为是他疼爱的孙子辈亲戚,谁也不敢开口拦着。
瑶光嘿嘿笑着,好奇的看了看采茶女的背篓,再看那茶树的嫩尖,有些跃跃欲试,却也知道越是贵重的茶越是讲究采茶的方法,为了不糟蹋这些东西,她也只是看看,手痒的时候摸两下,根本就不舍得去摧残这些嫩绿的茶叶。
苏卿绕着茶园走了大半圈,才停住了脚步,流芳茶庄山矮土肥,极适合茶叶生长,但整个茶庄却不止紫意春芽一个茶种,面前这片积翠绿滴的茶园,便是价值等同黄金的玉山魁。
苏六的衰败,便是因玉山魁而起的,那时玉山魁已经被茶马大使提选为贡茶,不管是苏六还是王家一时风光无两,但是在贡茶进献上京之后,却出了质量问题,茶马大使一怒之下把苏六扔进了牢里,苏家这才敢大举蚕食苏六的流芳茶庄和旗下产业,好在最后贡茶在进京之前被拦了下来,不然苏氏一族都要遭殃。
而现在,她是不会让苏族长得逞的!
苏卿蹲下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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