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县境内新推行的青苗法也按民所需贯彻了下去。
“若天下地方官皆如宗知县,神州境内就再无饥荒苦厄了。”赵煦不免长叹一声。
“官家过誉了,这是一地父母官的职责所在。”宗泽不敢居功,何况他出任永安知县不过半年,很多施政成效其实都还没显现出来。
“宗知县不必谦虚,”赵煦起身说道:“这次返京朕准备带你一起,由你担任给事中,充实朕的执政班底。”
给事中这类天子近臣实则是出镇地方或者担任重要职位的跳板。
也就是说赵煦准备提拔重用宗泽。
“官家厚爱臣感激不尽,”宗泽忙拱手表态,“但是,出任地方主官方才半年很多政策施行尚未得到反馈,臣就此离开不说前功尽弃,政策的利弊臣肯定无从得知了。那官家还如何以此为依据再大力推行呢?”
赵煦闻言不由大感欣慰,给事中比小小知县不知高到了哪里,宗泽为更好总结政策利弊,完全不在意前途命运高官厚禄,当真是忧思国家的仁人志士。
“宗知县这番话深得我心,那朕就再给你半年时间,到时无论如何你要回京任职了。”
宗泽其实更想自己三年期满再说升迁之事,但官家已经如此说,他再推迟的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于是便拱手道:“臣听从官家安排。”
当日晚上,众人一同吃饭时,赵煦、苏轼、宗泽三人又就眼下宋、辽和西夏的局势讨论了一番。
苏轼的建议是,西疆重点暂时放在熙河路,对内要在律法和风俗上下功夫,完善目前的宋刑统部分不适合时代的缺点,这也是后续推动变革的基础。而风俗通常又跟朝廷推动的官学,地方官如何处理民俗纠纷有关联。
这就是朝廷要自上而下要做的事情了。
“荆公新学在熙宁年间确立之后,一直都是官学,旧党一度阻碍荆公新学的推行和发展。苏学士,待你上任开封府知府后,京畿地区的官学推行,对刑统的改善、试点,还有民俗纠纷的处理都将是天下的典范,这些事可就要落到你一个人肩上了。”
赵煦对苏轼是寄予了厚望的。
苏轼早年对熙宁变法极度排斥,但很多不是针对王安石本身,那时他不过担心政策执行上出问题,反对的也是新法中有些功利性的政策。
但随着年龄愈长,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当时对政治的无知。
这里多插一嘴,历史上苏轼晚年确实也有很多反思,从他不支持旧党尽废新法,反对旧党掀起党争就可以看出些端倪,他确实是在不断学习不断改变自己的观念。
回到眼下,以苏轼现在的理念和立场重新去看待荆公新学,他确实发现了许多对时代有益的观点。
宗泽着眼点是在南方。
他以为西夏已经不足为虑,未来几年收复兴州、灵州和河西故地不是问题。但收复幽云地区的时机显然还不够成熟,朝廷近几年的重点应该收服湖南、岭南境内尚不服从朝廷的山越人。
当然,一些改革举措也势在必行,但这些并不妨碍朝廷经略、深耕南方。